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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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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初,文侍襄辛将温宓的供词呈到了连宋面前。彼时连宋与祖媞正在院中一个草亭里一边下棋一边等日出。

因东华帝君酷爱十九道盘的星阵,故而九重天盛行的乃是围棋。但二人此时玩的却并非围棋,而是魔族们更爱的六博棋。

祖媞不怎么会玩这种棋,于八荒玩乐无一不精的三殿下正手把手地教她。

襄辛候在一旁,呈上来的供词就放在棋桌一角拿个镇纸压着。

待领着祖媞完整地走完一局棋后,连宋才拾起那页纸来打开看了。

襄辛适时禀道:“没有逼太狠,他供出了这些。”

祖媞颇为好奇,问连宋:“他是怎么说的?”

连宋将看过的供词递给她:“自己看。”

祖媞接过来一目十行。见纸页上温宓招供道:三千年前,他在凡世遇到了一位自号藏蜂居士的女仙长,彼时那仙长为一头虎妖所掳,他救了那仙长。藏蜂仙长知他有登仙之志,为报这段救命之恩,便将他带来了这灵气盛极更易修仙的八荒。且仙长又担心他一人在八荒无依无靠,便给了他一块符令,说那符令乃她的家传之宝,是长右门一位已故门主赠予她先祖的,他凭此符令上凌门山,长右门定会收留照拂于他。他便揣着符令上了长右门。至于墓洞中布幻阵的本事,却是机缘巧合下他于长右门的经阁中得了一本破烂图册,而后他偷偷苦研数载,自那图册中略习得了几分本事。

通篇看下来,不像是在说瞎话。

连宋却问她:“可看出了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祖媞反问:“你手下的文侍亲自审出来的供词,还能有不实之言?”

襄辛机灵,闻言便笑:“回尊上,我们殿下慈悯,常说屈打也不一定成招,假亦真真亦假的供词固然藏了被审问之人的心机,但只要心够明眼睛够好,未必不能从这种供词中辨得真言,这种供词也未必就比一份靠打打杀杀得来的供词差,所以咱们文武侍也有规矩,第一遍审讯向来是不大用手段的。”

“这倒是很与众不同。”祖媞一笑,抬起细白的手支住同样细白的下巴,目光凝在那份供词上,“那小三郎不妨亲自同我演示一下该如何利用这种真假参半的供词好了。”

白奇楠香携风倚近,连宋坐到了她身边,祖媞偏头,入眼便是青年完美的侧颜,冷不丁心头一跳,便见连宋也偏过头来,“看我的脸做什么?”他戏谑地笑了笑,“看这里。”纤长的指点了点桌面的供词,“照温宓言,那位藏蜂仙长因不放心他一个人流落八荒,想着护他周全才给了他符令,让他去了长右门。可玄冥上神治下的北荒向来清宁平和,谈不上凶险。那藏蜂仙长既是个能偷偷穿越若木之门的修士,修为想必不俗,于她而言,若只为护温宓在北陆康宁,有的是代价更小的法子,不至于祭出先祖遗留的贵重宝物送温宓上长右门,须知符令这种人情,用一次也就没有了。”

他抬手化出一支白烛来,亲自点燃了那烛,看了祖媞一眼:“我可不信阿玉你没想到这一点。”

祖媞耸了耸肩:“是啊,这供词乍看是那么回事,却经不起细思。”说着将那纸页叠起来,递还给了他。

连宋接过供词,将它放到了正燃着的烛上,火苗舔上来,薄薄一张纸顷刻化为草灰。“温宓他编瞎话定是为了隐瞒什么,那些东西我不一定现在就要知道。”连宋一笑,“不过这份供词里倒有个很有意思的点,不知阿玉你注意到了没有?”

祖媞还真没注意到什么有意思的点。

连宋问她:“听到藏蜂这两个字,你会联想到什么?”

祖媞一怔,很快悟了过来:“琥珀藏蜂!”她轻喃,“藏蜂之珀乃琥珀中的名种,是最珍贵的琥珀。那女修士以藏蜂为号,正与商珀相合,又同长右门关系匪浅,难不成……她便是虞诗鸳?”

连宋挑眉:“阿玉反应得很快。”抬手化去棋桌上的白烛和草灰,“倘虞诗鸳还活着,她一个凡人修士,又未能证道登仙,能活到三万多岁必然是靠异宝延寿。那异宝不用说,十有八九便该是土灵珠了。这北陆虽说是个承平世界,但身怀异宝也易遭祸事。若我是虞诗鸳,我也不敢让人瞧出我寿长得不正常,势必要寻个时机假死脱身。如此,她墓中尸骨骨龄有异也便说得通了。哦,对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棋面上取了支博筹把玩,“前些日文武侍们探查长右门,发现这一代的门主和长老竟全然不知他们门宗从前还干过屠女娲圣山的大事,对土灵珠更是闻所未闻。可见若虞诗鸳还活着,也是瞒着长右门的后人且防着他们的。”

祖媞轻敲手指,谨慎且思辨地道:“不过……这虽然听上去很合理,但一切只是我们天马行空的猜测罢了。”

连宋将把玩的博筹放回原位:“所以真相如何还得再查一查。”

祖媞拿起连宋放下的那支博筹:“虞诗鸳长什么样可以去虞英和商珀神君处问问。然后再让温宓画一幅那藏蜂仙长的小像,届时比对一下,答案也就出来了。”

一直随侍在一旁的襄辛立刻跪拜祖媞:“属下领命。”

祖媞讶异地看向襄辛:“你是小三郎的亲侍,只当听他一人号令,小三郎还未发话,为何便跪我领命了?”不赞同道,“如此,当罚。”

襄辛也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过于机灵了,反犯了忌讳,立刻请罪。

连宋却没当回事,从棋盘中重拿了棋子来摆:“不是大事,去让温宓把那藏蜂画出来吧。”

还是襄辛主动老实问:“那殿下,罚、罚呢?”

连宋没看他,只认真摆着棋子:“罚什么罚,祖媞神只是和你开玩笑,回头去天步那儿领十壶琼浆,哦,她那儿应该还有蟠桃,让她也给你拿几个。去吧。”

襄辛愣了,但他反应超快,立刻跪谢了连宋,又狠狠谢了祖媞,颠颠地跑了。

祖媞一言难尽:“你就这样驭下?”

连宋摆着棋,目光凝在棋盘上,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不然呢?他这么有眼色,我能怎么办,只好奖励他。”

祖媞分辨不出他是否在玩笑:“有眼色?”

“是啊,”连宋道,“知道听你的和听我的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

连宋抬眸。有一瞬间,祖媞觉得连宋看她的目光很深,但待她细观,却只能从那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们彼此立过噬骨真言,你难道会害我吗?”她听到他问。

她回过神来:“自然不会,”又道,“我只是觉得……”

他已摆好了棋:“没什么好觉得。时候还早,还想不想再下一局?”

她自然是愿意的,正点头,忽听身后响起脚步声。

来者一身银灰道袍,却是寂子叙。

他来做什么?心中刚升起这个疑问,寂子叙已步入草亭,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面色有些苍白,问她:“阿玉,我们可否谈谈?”

晨光撕破天幕,熹微初露。祖媞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寂子叙,有些头疼。

前些日他二人一道去沧岚顶取南星妖身时,寂子叙就欲与她重谈旧事,彼时她便不觉有这个必要。昨夜遇到温宓后,听到温宓同寂子叙的几番关乎过往之言,她大致也明白了寂子叙从前的苦衷,虽然细节还不是很懂,但也没有很好奇想要搞清楚,只觉天意使然,既然大家都不容易,那过往之事便更该一忘了之,不值再提。

所以适才寂子叙步入亭中,提出想再同她好好谈谈时,她是想劝他一句别再执着过往,然后婉拒他想要同她独处继续掰扯旧事这个提议的。哪知在出声的前一刻,连宋竟替她答应了下来。“好好谈一次也好。”他越过她对寂子叙这么说。

祖媞惊呆了,因她记得很清楚连宋并不喜欢她那段前世,也不喜欢寂子叙。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替自己应下。连宋起身,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句:“说清楚你不喜欢他,现在不喜欢,往后也不会喜欢。”这句话简直没头没脑,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站了起来,对寂子叙颔首笑了笑:“你们慢聊,我去外面转转。”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连宋那笑有点假。

什么喜不喜欢……寂子叙从来就很清楚她不喜欢他,且从未喜欢过他,她还要怎么同寂子叙说清楚?

她正天马行空地走着神,对面的寂子叙开口了:“我同温宓当初是怎么回事,想必阿玉你已清楚了。”

她点了点头。

寂子叙笑意苦涩:“你并不在意。”

“已是久远过往,我们都不应在意了。”

寂子叙却并未听进她这话,嗓音微哑:“虽知你不会在意,但我还是想同你解释,当初温宓提出想要你的躯体和修为复活温芙时,我为何会答应。”他薄唇抿得平直,“当初我向温宓父亲立下的那则噬骨真言,内容是将永生效忠并顺从他和温宓。彼时我体内的妖力封印尚未解开,孤弱无能,明知立下这则咒誓会使余生失去尊严,但那时候比起尊严来,我更想要自己变得强大。”

祖媞嗯了一声:“我已知晓了你的苦衷,也理解你,寂子叙,你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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