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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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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日暮。

与虞诗鸳同一凡世的一个山居小院中,祖媞正临窗而坐,打量着指间的一串银手链。

前些日莹南星助他们感应到虞诗鸳乃是藏在此凡世后,他们便立刻赶来了。南星精力越发不济,感应了一次土灵珠的方位后又陷入了昏睡,无法随他们前来,故此只有她、连宋、商珀,外加一个寂子叙来这里。寂子叙扮作商珀的掌事仙使,同商珀一起歇在山上的皇家道观白玉宫中,她同连宋则在山下赁了个小院住着,以免打草惊蛇。

商珀将在白玉宫中讲经的传闻好几日前便散播出去了。瓮已置好,只待君入。

而考虑到他们这些八荒之仙在凡世施法易受反噬,连宋下午去了冥司,找谢画楼借利千里一用。

她别无他事,便坐在窗前等连宋。

风有些冷,她掩上窗,把玩着指间的手链。

那是条银色的细链,链子上间缀了些红玉雕镂的小花,有吊钟、山茶、茑萝,还有红莲、彼岸、芙蓉葵等。一朵朵小花玲珑精巧而又栩栩欲活,随手一晃,花盏轻撞,链的银与玉的红交相辉映,璀璨迷人。

即便这是条普通手链,也是极别致不俗惹人喜爱的,更别提它还是由龙之逆鳞打造而成。

是了,看到它的第一眼,祖媞便知它是由龙之逆鳞打成。

收服朱厌兽那天半夜,月光微凉,洒于阶前,她幽幽醒转,发现自己躺在连宋怀中,他们所处之地已不再是小次山的朱厌洞了,而是丰沮玉门她长居的竹舍。

秋夜幽凉,她只着了条素缎裙,本该觉着冷的,但他在她身后揽着她,使她的后背紧贴住了他的胸膛,她仿佛挨着一个极暖的火炉,倒并不觉凉。

他一只手放在她脖颈下,容她枕着,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左腕。两只手相叠,就垂放在她眼前,使她睁眼便能瞧见他暖玉似的指,和指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腕间的精巧手链。

那独属于龙鳞的光在幽夜中轻闪,她抿住唇,目光停落在那银链上。龙族若赠人逆鳞便是以此求亲的传闻恍然掠过脑际,她的心跳蓦地加快。

按捺住突然加快的心跳,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欲碰触那银链,伸手时才发现,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红莲戒面的戒环。那戒环亦是由逆鳞制成。身后的人忽然动了,握住了她伸出的手,将她禁锢在怀中。

他亦醒了,声音有些低哑,在她耳边问:“还早,不再多睡会儿吗?”

如何还能睡得着?她转过身面朝着他,眸中含光,将佩着美丽玉饰的左腕横在他眼下,唇角微扬:“小三郎,你是要向我求亲吗?”

在她话落之际,他睁开了眼。但他似乎不甚清醒,没有去看她的腕,反抬手揉了揉她的耳垂。而后他揽了她一下,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微哑的嗓音中带着一点困意:“不许取下来。”

这是默认了。

她埋首在他胸前,忍不住笑:“你是不是怕我不答应你,才趁我睡着时把逆鳞放在我身上?”

“促狭。”他闭着眼,声音清醒了不少,“如今神族成婚,需制三书,行六礼。但离那大劫只还有两年半,这两年半里,你我的婚事想是难有时间好好操办。”下巴贴着她的发顶,他低声,“待拿到土灵珠后,我回一趟九重天,请天君去姑媱提亲,将你我的婚事先定下来,待镇压了庆姜我们再行婚仪,你觉得如何?”

她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太快了,毕竟昨日他们才互诉心意,但又一想,一对男女两情相悦后,自是当谈婚论嫁。神族里不这样的当然也有,但好像都不是什么正经神……

不过,男女之间,一旦谈及婚嫁,那便不是两人之事了,也不知天君对小三郎的婚事有没有别的安排。她微微沉吟:“你打算得很好,也很妥,只不过,若天君不愿你娶我呢?”

“他为什么会不愿?”青年睁开眼,像是彻底清醒了,蹙眉,“他觉得我不配娶你?”

“……”

他轻嗤:“我不配娶你,我还不配入赘姑媱吗?”

“……”

仿佛觉得这是个极好的主意,他揽着她,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将脸埋进她的秀发中:“那我就入赘姑媱。”又问她,“我入赘姑媱,你要不要?”

她完全没搞懂他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但不知何故,他这样揽着她,将头埋进她发中,仿佛有些闷地同她说话,倒叫她品出一丝可爱来。她抿着唇,伸出食指,点了点他宽阔的肩,小声问:“小三郎,你是在撒娇吗?”

他抬起头来,微微勾唇,是个不明显的笑。“我是在撒娇。”他学着她,也小声答,还小声追问,“如何?若我入赘姑媱,你要不要我?”

如此英俊的,强大的,可靠的,聪明的,有时候又很促狭可爱的,喜欢她的小三郎,她怎会不想要呢?

“我要啊。”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捉住她的手,垂眸亲在她指尖。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她想要缩手,却被他攥紧了。抬眼看到他微垂的睫,她有些走神,她想要他,但也无法不去想两年半后的那场劫,以及无数个预知梦里她必死的命途。

从前她处之泰然,对这一切接受良好,因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也因她从未考虑过要在这短短三年里去获求一个情钟于自己的心上人,还想着若无法逆转命运、最后她依然死在那场大劫中,那于连宋而言,也不过失去一个亲近密友,或许他会伤心,但不至于伤心太久,这个结局倒是也能让她心安,让她接受。

可如今,又该怎么办呢?

她有些茫然。

连宋情钟于她,让她不可抑制地欣悦。她想要紧紧地抱住他,无法违心推开他。可享受着这种喜悦与温情的同时,那布满阴翳的未来也让她感到了一种隐秘的,不剧烈的,却绵长的疼痛。

该如何做呢?

她忽然想起霜和前日捎来的殷临写给她的信。殷临在信中说了几句闲话,提到了青鸟族的弥暇王君,道那弥暇终于还是服下了一念消,消了对连宋之情,如今已同钦慕她的那个小侍卫结为了夫妻。又说她本就是个不错的守国之君,不再为爱痴狂后,有了一位品性如兰的王夫与她相得,如今过得还不错。

她虽同弥暇不熟,但也知弥暇痴情,对连宋执念极深。

如今想来,痴情到疯魔的弥暇,在服下一念消后都可忘却前尘,好好过活,那么,小三郎应该也可以吧?

她镇定了些许。

若她终会离开,她要确定有办法可使她的离开不给她的心上人带去太大痛苦,如此,她才敢在此时心安理得地牵住心上人的手。

因着骨子里的慈悲,她在学会爱、习得了爱的自私之时,也无师自通地习得了爱的无私。只是她不知,无私的爱,在给予之时,其实是伴随着阵痛的。

“怎么在发愣,在想什么?”拥着她的人突然握了握她的手。

她惊了一跳,回过神来,掩饰地抚了抚耳垂,又摸了摸脖颈:“我只是在想,你居然送了我一整套首饰。”

“嗯,是一整套。”他道。

房中虽未点灯,然月光极亮,足可照明。有风入内,纱帐轻舞。

雪白的纱帐被风揉着,似一位情姿婉婉的美人。越过青年的肩,她盯着那舞动的轻纱瞧了好一会儿,忽感这一幕熟悉,好似在遥远的过往,她也曾经历过这样一个夜,那夜里有昏淡的光,有一张榻,有风,有随风轻动的纱帐……可再要细想,却又理不出什么头绪,眼前一切似被蒙了一层迷雾,忽地亦真亦幻起来。

便在这亦真亦幻之中,青年忽然开口:“它们还有名字。”接着,他在她耳边念了一句诗,“明月初照红玉影,莲心暗藏袖底香。”

她一怔,这诗仿佛也很熟悉。她低声喃喃:“你是说,这句诗,是这套首饰的名字?”

“嗯。”他微垂着眸,长指划过她的腕,落到了她戴着红莲戒环的无名指上。说不清他是在描摹那逆鳞饰,还是在抚着她的指。她轻挣了一下,抱怨了一声:“痒。”他停了动作。她好奇地问:“怎么起这么长的名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就有这么长。”

可用一句十四字的长诗来给首饰做名字也太奇怪了,她微微仰头,抿着唇,似疑非疑地低叹:“你不要糊弄我啊。”

青年蓦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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