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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出尔反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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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咻!”

两道破风声几乎同时响起,接连命中靶心,箭尾的孔雀羽微微颤动着,连带着众人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好!”

谢景郁死死盯着扶姜的箭,待见她稳稳地射中了靶子,便激动地鼓掌呐喊。

宗弋他们同样松了口气,紧攥的拳心都冒出了汗。

扶姜放下弓箭,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抬眼时却与谢玉琅视线相撞,后者淡淡一笑,似偶尔拂过枝头的山风。

“殿下好运气!”一旁的容骞嘲讽道,“不过第一箭而已,我就不信,你还能次次命中。”

扶姜抽出了第二支箭,语气波澜不惊:“只有对自己不自信的人,才会把别人的成功归结为运气。”

“……”

容骞被阴阳了一通,气得都快把箭折断了。

待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一声冷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扶姜手中的弓,竟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摩拳擦掌地准备第二轮的比试。

他的沉默倒是让扶姜挑了挑眉,心里划过一丝狐疑。

很快鼓声响起,扶姜也暂且搁置,专心应对接下来的比试。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在密集的鼓点和紧张的气氛中,扶姜紧咬着容骞不放,次次中靶,分数与容骞齐平。

容骞明显焦虑起来,第五箭射得太急,稍微偏移了靶心,反观容姜,再次稳稳当当地命中红心。

这一轮开始被赶超,容骞脸色阴沉,心里越发焦急,频频朝扶姜看去,阴鸷的眼神令人格外不适。

“不太对劲。”靶场外围观的宗弋紧皱着眉头,“容骞是不是搞了什么鬼?”

谢景郁不以为意,“管他搞什么鬼?只要扶姜不出问题就行。”

他不担心扶姜的箭术,就担心她太过紧张,射伤了谢玉琅。如今见她几轮下来都稳稳当当,高悬的心也稍稍放下,甚至已经倒好了庆功酒,等着扶姜和谢玉琅凯旋,再好好把容骞羞辱一番。

到第六轮,扶姜抖了抖发麻的手臂,屏息凝气,准备以这一场,让容骞输得心服口服。

麻利地取箭,上弓,拉弦,那坚韧的弓弦随着她的拉扯而绷紧,中间卡着箭羽的地方逐渐开裂,那轻微的撕拉声没有逃过扶姜的耳朵。

浅色的瞳孔骤然紧缩,那一瞬间没有给她留下思考和收手的余地。箭已在弦上,若以断弦发出,要么她偏移方向,放弃这场比试,保全谢玉琅。要么她赌一把,保持原定路线,但是极有可能既脱离靶心,又伤到谢玉琅。

仅仅是在瞬间,扶姜便做出了她的选择。

输是不可能的,但是谢玉琅,她也绝对不会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她一咬牙,虎口紧紧贴着断弦之处,箭尖锁定靶心,用了十成的力气。

卜一松手,断弦割裂她掌心的同时,利箭穿破距离,冲着谢玉琅而去。

谢景郁和宗弋惊得站起,一直置身事外的钟离越神色也有了几分波动,裴言更是紧张得瞪大了眼,不敢呼吸。

万众注目下,那支箭并未像前面几支一样,不偏不倚地扎在红心上。虽然偏移了几分,但也稳稳地落在了靶子上涂红的位置。

短暂的寂静之后,满堂响起了激烈的喝彩声。

而旁侧,容骞最后一箭也未能中靶,这场比试的分数高下立见。

“赢了!扶姜赢了!”

谢景郁最是激动,抱着宗弋拼命摇晃着,比他自己赢了比赛还兴奋。

宗弋也难得有了几分喜色,但比起谢景郁满脑子都是谢玉琅,他倒是敏锐地注意到了扶姜的右手,那紧攥的拳头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在白衣上染出了朵朵红梅。

脸上的笑容蓦然一收,宗弋看着扶姜的眼神已带了几分担忧。

扶姜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随意将手背在身后,冲着满脸阴鸷的容骞道:“庆王输了。”

“对对对!”谢景郁这才想起来,面含挑衅,“王爷没忘记之前的赌注吧?”

容骞怒喝道:“想让老子向你下跪认输,简直做梦!”

容骞这副耍无赖的态度着实令众人有些无语。

裴言笑意寒凉:“我今日算是开眼了,堂堂一国王爷,竟然跟个泼皮无赖一样,出尔反尔,毫无诚信。”

读书人最重仁义礼智信,身为大晟的朝臣,他们亦看不惯容骞的行为,纷纷出言谴责,把容骞骂得狗血淋头,甚至嫌他丢了大晟的脸。

容祁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一来是因为容骞输了比试,二来是因为容骞输了比试还撒泼耍赖。

但偏偏他是自己的皇叔,他亦不可能强逼着容骞向扶姜下跪,容氏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他下意识地向钟离越投去求助的目光,钟离越站起身来,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当和事佬时,却听他道:“愿赌服输,乃大丈夫本色。若今日庆王不能取信于西梁殿下,他日又如何取信于天下?”

难得听钟离越说了句正确的话,众臣们都讪讪闭了嘴。

容骞双眸喷着火,气冲冲地怒视着他:“钟离越,你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钟离越眸色一厉,嗓音却越发平和:“我只帮公理,庆王今日若履行赌约,或许我等还敬你几分,若你执意耍赖,失望的可不止是皇上。”

他与容骞对视着,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纵使容骞再蠢,也听得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容骞几乎咬碎了牙,心一横,扭头冲着扶姜单膝下跪,一双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狠得如同要啖其肉,饮其血。

“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我是废物!可以了吗?”

一句话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语气极重,目光又凶得很。

扶姜睥睨着他,春日的光晕落在她的发丝,未见半分暖意。那双色泽清浅的眸子泛着寒光,一眼看透到他的心里。

她微微俯身,似乎欲将他扶起。

所有人都这样以为,只有容骞,清楚地听见她那裹着利刃的声音,杀气凛凛。

“容骞,断弦之仇,不会这么轻易善了的。”

容骞眼瞳一震,瞥见她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脸上是掩不住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