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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韩老太脱离生命危险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里,二喜都在她的病房里。
直到她睁开眼睛,二喜才回到市区的家里痛快地睡了个好觉。
睡醒的二喜本想出门吃一碗地道的河北风味安徽牛肉板面。出门就迎面碰到上门的王建设。
二喜没打算让负心的老爸再次踏进房门。哪怕,这个房子里已经没有他可以伤害的家人。
十分钟后,父女俩坐在路边简陋的面摊上。路上不时扬起汽车飞驰而过掀起的灰尘。
二喜瞧见王建设一再挪动塑料板凳,试图拉开与马路的距离。一直为宿命而感到恐慌的心,奇迹般的踏实下来。
不一样了,就算奶奶再次得了脑溢血,身边人也再不是从前的命运。
瞧瞧!对面努力维持老板派头儿的老爸,哪还有前世那个抠搜刻薄的样子。
二喜想起活生生在大洋彼岸求学的清风,更觉得轻松几分。
面摊儿老板端上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板面。二喜掰开没有包装的一次性筷子。交替摩擦,蹭掉毛刺儿。挑起一根宽面,张口咬了一大口。
大夏天的,吃一碗不过水的热面,就跟洗桑拿也差不了多少。
一碗面吃完,二喜整张脸上都淌满了汗水。王建设快速地抽了几张餐巾纸。伸手递给了二喜。
二喜拿着餐巾纸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汗是擦没了,却粘了一脸的纸屑。
王建设没有装手帕的习惯,一着急,就拿手掌替二喜蹭掉。
装着手帕的二喜眯着眼,任他摆弄。享受着这难得的父女独处时光。
擦着擦着,王建设停下了手。仔细瞧着闺女已经有大人模样的脸。也有了为人父的动容。
二喜睁开眼,对老爸咧嘴一笑,
“爸,你还记得不,我第一次进城就是跟着你来的。那会儿坐着贵叔儿的三轮车,你怕我颠屁股,抱了我一路。回家前,咱们还吃了肉包子。到现在,我都再没吃到过那么香的包子。”
王建设哪能忘记,那时候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来城里也是为了买去北京的车票。为的就是跟四叔讨点钱花花。
恍然间,眼前的明媚少女又变成那个卖鸡蛋的小娃娃。
那么小的年纪,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到处扒拉柴火垛,只为了捡几颗蛋改善生活。
不觉间,王建设又从那个时候想起了这十年,一家人是怎么过上如今的日子。
越回想越觉得自己是借了二喜的光。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原本想警告二喜的话,就怎么也张不开嘴。
二喜招呼老板结账,满满一大碗面才两块钱。王建设打开皮包就要掏钱。
二喜出声制止,
“你可拉倒吧,你给人一百,还得让人家找半天。不够麻烦的。”
说着,二喜从裤兜掏出一把零钱,抽出两块钱付了钱。
二喜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像是刚想起来王建设的来意,转头看着跟上来的王建设,
“爸,你不在医院看着奶奶,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王建设被问住了,沉默片刻方开口答道,
“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你回吧,我这就回医院了。”
二喜点头,转身就往回走。走了能有五六米,又停住转回头。看老爸还站在原处望着自己。终是叹了一口气,走回到他面前,
“爸,安心过你自己的日子吧!我不会再打搅你们的生活。作为交换,你也别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大家就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