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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没想到孙琼华还给自己留有一个女儿?
她是自己恩师之女,诞下过六皇子,初入王府时,也与之恩爱过。
可是她身子一向孱弱,生第二胎时难产而亡,那个孩子也没有留下,这件事情并不让人欢喜,这么多年过去,他都要想不起琼华的样貌了。
甄贵嫔这时哭诉道:“皇上,臣妾听闻过佛家一种说法,何为大善,何为大恶,有人杀生一世,到了临终前幡然悔悟,将毕生钱财捐入佛门,或者帮助了所需之人,他一生犯下的罪业竟是全部抵消,死后登上极乐世界。”
明玉这时端来一杯茶,劝道:“娘娘,吃口茶水再说吧,皇上不会走的。”
甄雅滢喝了一口水,依靠在明玉身上缓了几缓,她是真真正正生了一场大病的人,这会虚弱的样子可不是装的。
看得皇上心疼不已,越发有耐心听她说完。
甄氏缓了一口气,又道:“可是大恶之人,偏偏是一生都在做善事,只错了一次,这一次错可能是见死不救,亦或者是对自己的仇恨报复,就被定义为大恶之人,死后入地狱轮回。”
她再次抓住皇上的手,恳求着,“皇上,大恶、大善本就不好定义,谁能说那善人是真善,恶人又是真的恶?更何况那孩子只是脚生六指,就被谣传改了命运,她又是何其无辜啊!”
皇上点头,佛家的这种说法他也听说过,善、恶确实在一念之间,不好定义。
“那孩子一直在甄府养着?”
“是的皇上,当年长嫂刚生产完,便将她抱到身边当龙凤胎养大成人,如今是我甄府嫡出的三小姐。”
她从枕下拿出一个红色的荷包,将半块玉佩拿了出来。
“皇上,这块玉佩你可还记得?”
这是一块双鱼玉佩,当年他赠给琼华的定情信物,生了棣儿后,其中半块就一直戴在老六的身上,剩下这半块竟然在甄贵嫔手中。
甄氏道:“皇上,这是姐姐留给那孩子的信物,当年她说,孩子虽然没了,也是她的骨血,兄妹一人一块,也算她来找姐姐一场。”
她抚摸着玉佩上鱼纹,“这块玉佩一直戴在仙仪身边,今日拿出来,是为做鉴证。”
皇上已然全信了,他就说,雅滢是这世间最善良的女子,当年死婴她都不舍放弃,将其救活放在甄府养着。
下毒一事不该是她指使才对。
他示意明玉,“让你家主子躺会。”
他道:“好好养身子,待你身子好一些了,让那孩子入宫来见朕,皇家血脉不可流落在外,朕会让她认祖归宗。”
甄雅滢瞬间安下心来,她遭受这么一场大罪,事情总算是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她眼睛疲累的已经睁不开,却抓着皇上的手不松开,就似她初入府那一年的第一夜。
她呓语着,“滢儿怕,四爷不要离开。”
皇上再看向她的脸时,人已经闭上眸子,他终是叹了一口气。
这一句,又唤起曾经的情谊,她曾经是那般的胆小,怕黑,怕雷,只有他在身边时才能安睡。
他深深看着甄氏的睡颜,在心中问:“滢儿,朕,真的误会你了吗?”
皇后看着二人情意绵绵的状态,气得长长护甲都抠进了掌心。
“皇上,贵嫔身子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让臣妾陪皇上回寝殿吧,皇上自己也要注意龙体才是。”
皇上命人抬上銮舆,对明珠道:“好生伺候你们主子,不可怠慢了。”
皇上轿撵离开那一刻,甄雅滢眼角一滴泪落下,这泪掺杂了许多东西,心里五味杂陈,可多是哭自己。
她不后悔给皇上下毒,若是皇上死了,她儿必继位。
如今要用这样的法子翻身,也只是成功了第一步而已,后面的路还长着。
明玉喜极而泣道:“娘娘,皇上对您还有情,您可以安心养病,身子好后定然还会宠冠这后宫的。”
甄氏没有睁眼,含糊道,“想办法将消息递给父亲,我睡会。”
另一边。
苏安烈终于得来见贤妃的准许匆匆入宫。
庆禧宫内,贤妃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过哥哥了,昔日意气风发的大英雄如今两鬓染了不少白发,人消瘦只是骨架,已经看不出半点早前的威风。
“大哥,你受苦了。”
“都过去了,娘娘不必挂怀。”
贤妃如今因暖暖,在后宫得了不少人情,皇后和皇上待她都胜过从前,她命人将瓜果点心茶水都摆上来,脸上也皆是喜色。
“大哥,你这次入宫见妹妹有事?”
苏安烈看出妹妹如今在宫中过得不错,宽慰道:“那事不急着讲,听闻先前你病了,今日看你气色不错,大哥这心中愧疚总归是能减了两分。”
贤妃轻笑,“早前困于后宫,确实怨过家人,自从暖暖入宫给我瞧病之后,我这日子越发好过起来,如今怡宁也大了,这皇宫就是我的家,当年看不开的事情已经无感了。”
贤妃又说了好多暖暖的好,将她做的桩桩件件全都说了。
“暖暖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当初知道咱们苏家军缺粮饷,国库又没钱,她就想办法筹钱,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怎么就那么多主意,半日时间,大哥,她只用了半日时间就筹到了十三万两白银。”
提起这件事,贤妃还与荣有焉。
“若不是暖暖,皇上这一次也是凶险万分,大哥,您且等着吧,咱们苏家绝对不止于眼前这点荣光,我相信暖暖总能创造奇迹。”
苏安烈听着也是脸上有光,“暖暖那孩子变得不止是容貌,若不是她打小养在我身边,我这个父亲都快不认得她了。”
贤妃这时才道,“大哥,你找妹妹到底是何事啊?”
苏安烈忽然就不想提了,他的女儿太好了,他不想分享给别人了,那个人是皇上也不想。
他犹豫再三道:“苏家遭难前,你嫂子让下人到京送了一封信,如今那送信之人死了……”
他将经过详细讲过,“那信中内容我怀疑与暖暖身世有关,多半是看苏家遭逢大祸,想为暖暖寻一线生机。”
贤妃紧蹙眉头,“哥,你想让暖暖的身世曝光?暖暖那般孝顺,你可有考虑过她知道这一切,晓得当初孙姐姐嫌弃她的容貌,皇室不容怪胎才被送出宫,她的心情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