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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席惜之的眼眶滑落。
以前师傅一逼她练功,她恨不得诅咒他赶紧消失。没想到真到了生离永别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想起那个满下巴白胡子的老头。
感觉眼眶边的绒毛被人抚摸,然后一根手指抹掉了她的眼泪。
“哭了。”两个字,不知道掺杂着怎么样的情绪。像是没有一点感情的说出来,却又像十分惊讶。
席惜之睁开眼,湛蓝色的眼眸,犹如上等的蓝宝石,清澈得能够倒影出对方的身影……
静静的凝望这位身份尊贵的帝王,他狭长的双目,微微向上翘起。那双眼睛,隐藏着太多秘密,总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可怕的存在。
席惜之打量着对方的眼眸,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为何这双眼睛的眼睫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很长,也很粗。配上那双眼,足以迷惑万千少女。
但眼前那张俊脸,只隔了它两三厘米!
白色的小毛团惊得毛发竖起,蹦起一尺多高。刚睡醒,别来这么大的刺激行不行,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这么有活力,不亏是朕看中的宠物。”安弘寒摸了摸下巴,颇为有趣的看着小貂从半空落下来。
席惜之两只毛绒绒的前腿抱住头,已经做好坠落时,承受撞击地板的疼痛。但想象之中疼痛感,迟迟不到。席惜之的眼皮子撑开一条缝隙,发现自己已经安全着落。用后腿踩了踩下面,软的。豁然想到什么,席惜之低下头一看,这不是人的肚子吗?
她爪子之下,一条金丝绣成的盘龙,张牙舞爪的在云彩中飞腾。
是龙袍?
她掉到了安弘寒的肚子上?害怕对方生气,席惜之后腿一蹬,从那人身上跳了下来。
“唧唧……”席惜之口中吐着兽语,两只毛绒爪子不断比划,如同一个犯错事的孩子,在给家长解释。
安弘寒揉了揉微疼的肚子,目光晦暗不定。刚才他明明有机会阻止小貂掉落到他肚子上,为何他却放之不管?就因为害怕摔疼了这个小家伙?
“陛下,申时到了,您要不要起身?”林恩的声音,从外殿传来。
席惜之这才发现,她和安弘寒睡在同一张软榻上。软榻摆放在窗户边,阳光正好能够照射进来,特外的温暖,就像一张无形的棉被。
安弘寒每到下午,都有睡午觉的习惯。看见小貂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得正香,索性抱着小貂一同睡了会。
没想到刚醒,就能看见小貂如此有趣的一幕。不过……那滴眼泪,又该怎么解释?
连安弘寒自己也没发现,他对小貂的兴趣,越来越大。
“再叽叽喳喳,小心朕缝了你的嘴。”安弘寒倒不是真想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要吓吓这只糊里糊涂的小貂。
席惜之半截话,卡在喉咙眼,然后又吞回了肚子里。
小貂委屈的眼神,令安弘寒非常满意。揪住它脖子上的毛,一把提起来,抱进怀中。
席惜之只觉得脖子部分的毛皮发麻,似乎断了几根毛,疼得她叽叽尖叫。
被小貂这么大的动静惊倒了,安弘寒不明所以,这又是怎么了?
恰时,林恩从外殿进来,准备服侍安弘寒起身。正巧看见这一幕,场景是这样的……安弘寒一只手拧着小貂的脖子,往他怀中按。小貂奋力挣扎,龇牙咧嘴的叫唤。
他就说,陛下那残暴的性子,怎么可能饲养宠物?那只大手轻轻一拧,就能把小貂的脖子,咔嚓捏断。看看现在,忍不住露出凶恶面目了吧。
注意到林恩神色的变化,安弘寒微微斜眯起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林恩吓得一抖,直往地上跪,“陛下,你要是想杀这只小貂,无需你亲自动手,交给下面的奴才就行。”
“朕何时说要杀它?”安弘寒目光中泛着疑惑,瞥了林恩一眼。
莫非他猜错了,可陛下的动作,不就是想要掐死那只貂儿吗?
“它为何唧唧乱叫?”刚才他是故意出言恐吓小貂,不过现在听到那阵叽叽声,却非常心烦意乱,真的冒出一种想捏断它脖子的冲动。
不愧是伺候安弘寒多年的奴才,林恩暂且定住心神,“陛下,您这样提着貂儿的脖子,它不舒服,当然会叫唤。”
席惜之感激的看向林恩,瞧瞧,还是这位年近中旬的大叔和蔼可亲。哪像某位君王,下手不分轻重,一点都不懂得温柔。再给他这么提着脖子,自己迟早会变成一只秃毛小貂……
“唧唧……”
席惜之再次出声。
“原来如此。”安弘寒放轻了力道,双手穿过小貂的腋下,将之捧起。
以这个姿势抱着,舒服多了。
其实也怪不得安弘寒,他乃一国之君,从小就锦衣玉食,向来是别人服侍他,哪有他服侍别人的时候?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难免会有疏忽。
“陛下,小貂幼崽也跟人类的婴儿一样,都处于极度脆弱的阶段。这个时段,都必须好好照顾着。比如抱姿,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今后一生残疾。”别小看了这位总管,他虽然比不上那群舞文弄墨的大臣,但脑袋里的知识多着呐。
特别是关于怎么照顾人、伺候人,他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林恩的形象,在席惜之眼中,顿时高大起来。这位大叔实在说得太对了,早该好好训导这位帝王。否则自己的小身板,经不起他几回折腾。
席惜之的眼神,近乎崇拜的看着林恩。惹得安弘寒心中不快,语气稍冷,“林恩,你多话了。”
林恩是伺候在安弘寒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位总管,以前的那些个总管,没有几个月便惹得安弘寒发怒,被拖上了断头台。只有他一个人,整整伺候了安弘寒五年。
安弘寒身边的宫女太监,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他一个人尚且存活在世间。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懂得分寸。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奴才知罪,求陛下息怒。”林恩双膝又跪了下去。
这一天之中,席惜之已经看见他跪了多次。暗叹,古人的膝盖真是硬。换成她这么天天跪,只怕连路都走不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