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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出口,苏容妘明显能感觉出来裴涿邂身子一僵,漆黑的夜他即便是撑身在自己面前,她仍旧看不清他面色。
只是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话对男子来说应当十分尴尬敏感。
她担心就此惹怒了他,若是他反过来面对嫡妹的时候没有好脸色,再叫嫡妹将火撒在自己身上可就不好了,她便想着开口安慰上几句,再说两句好话。
“没事的夫君,你天赋异禀,想来这也是一时的困顿罢了,不打紧,等你再休息几日定能恢复如初。”
裴涿邂没说话。
他只是方才在灭顶的快乐到临时,陡然回想起他在幻梦之中的沉沦,他后悔竟没停下来,在梦中就那样心甘情愿。
他觉得即便是梦,也不能如此,故而在面对怀中乖顺的妻子,他便觉得如今的相拥并不纯粹,虽说他对妻子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男女之情,也应当对其敬重。
可他的妻子想歪了,还伸手在他后背轻抚着:“夫君若是觉得力不从心,今夜便这般罢,等明日叫府上大夫给你瞧一瞧就是。”
裴涿邂面色有些难看,被这般误会的感觉还当真是有些……憋屈。
可他还是起了来:“你早些休息。”
这话说完,他转身便出了门去。
自打第一次同榻到现在,这是他离开最早的一次,便是将嫡妹都惊动了来。
她语气不善:“是不是你哪里惹了夫君不快,这才叫他草草了事。”
苏容妘觉得冤枉,将自己身上的衣襟紧了紧:“竟果真是你那碗药给弄出了事,还是快些给他寻个大夫来看一看罢,被耽误了正事。”
苏容婵被说的蹙眉,狐疑道:“你莫不是故意把过错往我身上来推?”
苏容妘也起了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信不信由你,你若是不怕给他耽误了,日后都难有子嗣,那便当我是故意栽赃罢。”
“你——”苏容婵被她这个态度气到。
只是不等再说些什么,便只能看着苏容妘就这般早早离开了主院。
这一夜很快过去,苏容婵可不敢用子嗣的事来玩笑,第二日便为裴涿邂请府医上阁楼。
裴涿邂看到府医时,面色有一瞬的难看:“夫人叫你过来的?”
府医颔首道:“夫人说家主身子不适,但却没说是何处的问题,便叫小人来为家主看一看。”
裴涿邂面上稍稍缓和些,这才将手伸了出去。
幸而他的夫人还知晓些分寸,没有直接将昨夜那话说出去,否则若是传到长姐耳中,怕是又要平白生出事端。
府医诊过脉后重新躬身:“家主这几日只是睡不安稳,以至思绪冗杂,吃两副药便好。”
裴涿邂眉心一动,他想,许是吃几副药下去,便不会再想什么幻梦。
“多开两副罢。”
府医想说不必吃那么多,可家主开了口,他只能颔首应是。
这边府医刚走,便有下人来禀,赵家派人送了拜帖来,邀苏大姑娘明日相看。
裴涿邂手上一顿,没立即开口。
下人犹豫道:“可要属下去回绝?”
“不必了。”裴涿邂开口时声音已经归于漠然,“把拜帖给苏大姑娘送过去。”
阁楼与矮房相隔本就不远,下人从这边出去,那边这拜帖便到了苏容妘手中。
宣穆瞧见了还探头过来看:“这是娘亲要给我寻的后爹爹?”
“不是,是一个主动找上门的后爹。”苏容妘将拜帖阖上,“不过事还没准呢,明日娘亲去见一见他就是。”
宣穆点点头,虽没有阻止,但却明显能看到他眸中的失落。
苏容妘想了想,笑着将拜帖递过去:“你瞧瞧,你若是不喜欢他,明日娘亲就不去了。”
宣穆却不看,小脸板起正色道:“这是娘亲的终身大事,不能玩笑。”
苏容妘挑挑眉,柔声哄着他:“那娘亲明日见过他,后日就带着你上街去逛一逛可好?”
宣穆来京都的路上,是被嫡妹的人套了头绑来的,自是不知京都之中是什么模样。
杨州虽繁华,但苏容妘不敢带着宣穆去逛,在附近村中住着时,最多也就是晨起敢集时带他简单走一走。
果不其然,宣穆一听这话,眉目当即亮了起来:“可会给娘亲添麻烦?”
苏容妘摇摇头,此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第二日出去赴约时,她也有心四下里看一看,瞧瞧哪里是能带宣穆来逛的。
这回出门时的车夫已经换了人,是个面相十分老实的老伯,干活也妥帖不少,苏容妘下马车时还专程嘱咐了句在何处等她。
她颔首应是,倒是未曾想到,与裴涿邂告那车夫一状竟是出乎意料的有用。
她径直上了茶楼厢房之中,竟是一进去便看见了一扇屏风突兀摆在其中,许是听见了她的动静,屏风后有一男子走了出来,一身白衣墨发高束,身量修长,眉眼含笑瞧着便是极为温润的郎君。
苏容妘怔了一瞬才微微俯身:“可是赵郎君?”
赵敬籍拱手回了礼:“得知姑娘要来,在下担心被有心人看见坏了姑娘名声,便未曾下去迎接,还请姑娘莫怪。”
苏容妘点点头,道了句无妨,视线落在身侧的屏风上。
赵敬籍看着她,耳根有些泛红,而后开口解释道:“虽说听闻姑娘是二嫁,但风言风语不可防,还是得注意着些。”
苏容妘也是想看过五个郎君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还在乎她名声,竟叫她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她落了座,听着赵郎君简单说上几句情况。
这位郎君年长她五岁,说话彬彬有礼叫人颇有好感,之前定过一门亲事,只是家中门第不显,逢母亲过身守孝三年,便被找理由退了亲,一直到今日才有了要成亲的心思。
他倒是也没什么要求,也不介意她带着宣穆,只要她日后能安生过日子就成。
苏容妘抿了抿唇,倒是发自内心道:“不瞒郎君说,郎君确实是我这几日见过的,最为靠谱之人。”
可她不知,这一句算是夸赞的话,一字不差落于隔壁的裴涿邂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