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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李云东小心翼翼地收起笔记本,宛如温柔对待自己的情人,而眼神则是无比狐疑,戒备着这位蛮横夺走他情人的女妖怪。
当年唐僧一行途经女儿国时,孙悟空多半也是这样的心情,生怕妩媚多姿的女国主夺走他的师傅。
“我明白你们的想象力很不同寻常了。”屠天青淡淡地答道,她轻盈地起身回到地面上,又开始打量起活动室的其他区域来。
李云东见她还是死赖着不走,心生无奈,只是附和道:“那是,没想象力怎么能写书。”
“写史书需要这样的想象力吗?写教科书需要这样的想象力吗?”屠天青嘴角浮现出挑衅的弧度。
李云东从善如流,“更正,没想象力怎么能写小说。”
“所以说话要严谨,亏你还是学历史的。”
“一个人学历史也好,学物理也罢,跟他说话严谨与否没有必然联系。”李云东斜视着站在书架前的屠天青,指正道:“如果在生活中方方面面都追求严谨的话,那么人类和机器又有什么区别。理性可以是一个人的个性,但人不可能只有这一种个性。从我一个创作者的角度来说,单调的个性虽然便于塑造一目了然的人设,但永远无法让人真正记住一个角色。”
李云东的视线落在屠天青的大衣上,平静地说道:“你非要继续强调严谨的话,那么我不得不表示,我觉得你大衣上那些被腐蚀的地方,一点也不严谨。”
闻言,屠天青缓缓扭过头来,盯住李云东,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她忽然勾起唇角,说道:“你倒是个有趣的男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赵钱孙的孙,子曰的子,冬瓜的冬,孙子冬?”
“您记忆力可真好,三个字只念对了一个读音。”李云东满头黑线,说道:“是赵钱孙的李,子曰的云,西瓜的东。”
“哦,李云冬。”屠天青恍然大悟,“记住了。”
“对,李云东。”李云东这才满意,“记好了。”
看似正常流畅的对话,实则根本没对上频道,这其实也怪李云东自己,毕竟西瓜与冬瓜之间是确实是可以建立起联系的,他若是说成“太阳升起的东”,倒也不至于会有这种误会。
“那么李云冬,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屠天青抖了抖身上的白大衣,“别看我这件外套看上去有点脏,实际上它可比你身上的任何衣物都干净多了。呵呵,高压蒸汽灭菌知道吗?医院里的手术衣常用的消毒灭菌法——”
“这我知道。”李云东忽地打断屠天青,深感莫名其妙地说道:“高压蒸汽对于杀菌自然是效果奇佳,但人医生穿上手术衣之后进的是无菌环境下的手术室,而你这白大衣就算经过了高压蒸汽灭菌,往外头走一圈不还是会沾染大量的细菌吗?恕我直言,未必就比我的袜子干净多少。”
李云东本来是想说内裤的,但总觉得涉嫌性○扰,因此将之默默埋葬在心头。
“竟然拿我的外套跟你散发恶臭的袜子相比,这简直是我生平受到的最大的侮辱!”屠天青像是遭到了心灵重创,而李云东也忍不住挑眉,反驳道:“没有闻过你怎么敢断言我的袜子散发着恶臭,你看着像是个搞科研的,竟然连‘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都不懂吗!?”
李云东佯装就要脱下袜子,而屠天青顿时面露嫌弃,瞪眼道:“你真敢脱?信不信我上来就告你一个污染环境罪?”
“——”
李云东非常好奇,自己的袜子是含有放射性物质呢,还是含有传染病病原体呢,居然能和污染环境罪搭上边,按这个说法,他的家岂不是类似于长期暴露在核泄漏环境当中?再不然就是等价于某些危险的生物实验室。
李云东并不希望自己人生第一次上法庭,居然是因为袜子而引发的污染环境罪,因此哪怕他明知自己的袜子绝无恶臭,此刻也只能偃旗息鼓,嘴里嘀咕些“造谣,妥妥的造谣”、“中国人没有体味可是有科学依据的”之类的话,让活动室里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咦,《格氏解剖学》?你们这边藏书倒是挺丰富的。”屠天青的视线在书架上扫过,很快定格在一本书上,神情有些意外。
从书名也可以看出,这是一部关于解剖学的医科书籍,而事实上,这本问世于1858年的《格氏解剖学》,有着丰富的图像和清晰的文本,堪称是解剖学教材不朽的标准,经过数十次的修订与再版,至今仍是解剖领域最权威最全面的参考资料。
屠天青随手翻开书本,愈发讶异道:“竟然还做过标记,不是摆着好玩的?”
“写书也需要了解人体结构的。”李云东毫不稀奇地说道:“在低武世界观里,一拳下去会造成怎样的生理反应,力在人体内部又是如何传导的,这都非常有助于水文——不是,都非常有助于展现作者的专业性。”
李云东竖起手指,侃侃而谈道:“打个比方,一个人脑袋被揍了一拳,你可以直接写他发生了脑震荡,当然也可以描写成他的大脑在颅腔内猛地晃动起来,脑干网状结构因冲击与颅压变化瞬间发生机械性损伤,那一刻,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光线仿佛无法穿透视网膜,整个世界像是处在一片迷雾当中,而意识也是失重般飘浮起来,记忆就如同卡带的碟片,迟迟无法前进到下一秒——这种感觉,是不是感觉更专业了?”
“听着很有心得嘛。”屠天青瞅了李云东一眼,将他华丽的操作总结为久病成医。
讨厌。
李云东忍不住翻起白眼,他小时候虽然经常上医院,但可从来没有脑震荡的经验。
“江书夏今天真的不过来?”屠天青将《格氏解剖学》推回书架,再度向李云东确认道。
“对的,你以为我在诓你吗?”李云东微微挑起眉梢,“我是个诚实的男人,谎言不存在于我的字典当中。”
因为他从不随身携带实体字典,至于打字打出来的“谎言”,那属于输入软件的字典,与他没有丝毫所有权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