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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昭没有应答,只是再次行礼,“拜见先生。”
谢见微的肩膀耸动,饱经风霜的脸上全都是泪水,“好,好。”
谢见微丝毫不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因为堆雪人的事情,除了梁家人绝无其他人知道。
沈今昭带着眼泪起身,“先生这些年可安好?”
谢见微连连点头,两人进了屋子,谢见微仔细地观察着沈今昭的脸,一脸疑惑。
沈今昭抬手摸了摸脖子,“先生,此事说来话长。”
谢见微并不打断,沈今昭带着一点苦涩说道:“那年我确实被砍了头,尸首被扔到了乱葬岗,或许是老天爷都不忍心梁家含冤,我因为一口怨气不灭,魂魄被困在了乱葬岗。”
谢见微眼中震惊,似乎有些不相信沈今昭所说的魂魄之事。
沈今昭则是继续说道:“那一年,长明侯府的四小姐被扔到了乱葬岗,三魂被吓掉了,玄隐门的长老路过时看到了我。那时的我,怨气太重,周围的一切鬼魂都被我影响得怨气深重,可我离不开乱葬岗,长老只有把我的三魂度进了四小姐的身体中。就这样,我活了下来。”
沈今昭将这些年的经历粗略地说了一遍。
谢见微听着,眼泪止不住,“好孩子,你受苦了。”
沈今昭此时却反过来安慰谢见微,“先生,如今我回到上京不就是为了洗刷梁家冤情吗?我相信先生这些年蛰伏也是如此!”
提到这件事,谢见微的脸色坚硬了几分,“这些年,我搜集了一些信息,原本想着时机成熟交给周七……”
“不能交给他!”
沈今昭急忙打断,“先生,不能交给周翊。”
谢见微不解,“为何不能?他如今是成年皇子,再加上有军功傍身,他是为梁家洗刷冤情的最好人选了。”
沈今昭深吸了一口气,“先生,周翊是皇子,但他如今不能掺和进来,若是他向皇帝揭开,只会让人以为,他涉入党争,那梁家就算是洗刷了冤情,也会被人怀疑。”
谢见微的脸色凝重,“你说得对,他是太子的亲弟弟,现在周彦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容小觑,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我们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沈今昭放平语气,“先生,您先跟我回长明侯府做先生,我们借由此事试探一下元和帝的态度,更何况,先生在侯府住,很多事商议都很容易。”
谢见微略一思索,立刻答应。
……
沈今昭带着谢见微回长明侯府的消息传到周翊耳朵里时,周翊手中的茶盏落了地。
唐澈也是满脸疑惑,“殿下,您说这个沈四小姐到底有什么能耐啊?这谢先生连您都拒绝了,竟然跟着沈四小姐回了侯府?”
周翊的眉头紧皱着,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放在她身边的人怎么说?”
唐澈提起这件事就无语,“殿下,咱们派去的人说,他躲在屋外什么都没听到,这怎么可能呢?就一个茅草屋,他竟然说什么都听不到,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周翊的面色铁青,这说明她是使用了什么阵法,让周围人都听不到声音了。
谢见微是个什么性子他比谁都要清楚,回京一年多的时间,他去了无数次谢见微的茅屋,可谢见微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今已经淡忘了一些,只想在这里安度余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沈今昭回侯府?
到底为什么?
沈今昭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跟她回侯府的?
周翊没办法思考,起身抬腿就出了门。
……
沈今昭要带着谢见微回侯府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沈青山也震惊了。
沈青山带着秦元立刻去了正堂迎接。
谢见微一身粗衣麻布,胡子拉碴,甚至算得上是蓬头垢面。
可沈青山见到人的时候,依旧热情尊重,不为别的,只为谢见微当年相助梁奕安的情谊。
谢见微行下拜礼,“谢见微拜见侯爷。”
沈青山亲自扶起谢见微,“先生当世之才,肯来教导我家这不成器小孙子,实在是屈才了。”
“侯爷谬赞了,若不是四小姐诚心诚意,在下也不会被打动。侯府肯给在下一个容身之所,在下感激不尽。”
沈青山看了一眼沈今昭,眼中满是赞许,“先生车马劳顿,不如先去休息,待到明日,老朽亲自带着小孙子拜见先生。”
谢见微也不推辞,起身再拜后,跟着下人去了客院。
谢见微的身影不见,沈青山急忙地看向沈今昭,“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来?”
沈今昭笑笑,“祖父,谢先生到底也是人,在这个世间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更何况,我也只是搬出祖父当年为了梁将军入狱的事情来说服谢先生,谢先生一直将自己当作梁家的人,祖父这么大的恩德,谢先生难道不应该还这个人情吗?说来说去,还是祖父当年做下好事的原因。”
沈青山自然知道这是沈今昭的恭维之话,但依旧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个鬼灵精啊,真是会哄祖父开心。”
沈今昭笑笑,在心里暗暗说道,这可不是哄您开心,当年的事情,绾墨感恩,今日让谢先生教育秦元,还给侯府一个正直的孩子,算是还了老侯爷的恩情了。
沈灼华听说谢见微真的来了,亦是很震惊,但震惊过后又是担心。
担心这件事传了出去该如何,圣上会不会问罪。
“侯爷,四小姐,瑾王殿下来了。”
沈今昭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周翊,也没想瞒着,他肯定是会上门来的。
沈青山看了看沈今昭,微微叹息,“昭儿,殿下和谢先生交情匪浅,说起来你那个时候小,不知道这些事情,这次殿下来侯府,怕是来者不善啊。”
沈今昭挑眉,“祖父,不怕他,咱们是正当将谢先生请来的,又不是偷的抢的骗的,他管得着嘛。”
沈青山无奈,“你这丫头,怎就没个怕头。”
沈今昭嘿嘿一笑,“祖父,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沉,怕什么。”
沈青山闻言瞪圆了眼睛,正准备纠正,就听到一个含笑的声音,“是船到桥头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