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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深知自己这侄儿的性子,定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不然不至于这么吞吞吐吐。
“王文渊,你去统筹一番我们的启动金,要花多少大钱,这一番我偏不和朝廷要,也叫他们知道我的手段,也让陛下放心。”
王文渊喏了一声,转身离开,叶青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叔,我们可以招募一些人,侄儿和他们颇有一些交情。”
“哦?什么人?”
“盐贩!”
盐贩,在古代可是一群了不得的人,盐就只能被官府专卖。正由于这种自产自营自卖的原因,与此同时竟诞生了一个新行业:私盐贩子。
私盐贩子虽然有利可图,处境却相当危险,被官府抓住只能将头伸出,挨那一刀。看看古代的法律就知晓了。唐代法律规定:走私食盐一石者,就处死刑。一石就是一百多斤吧。五代十国时期,则是私盐贩子,一经抓住,不管多少,就是杀头。
宋代最仁厚,取消死罪,但是也是重罚。浙江等地沿海的贩盐团伙更是嚣张,甚至形成了生产、贩运、分销、供给、保障的运作体系。首先就是沿海的盐民会为其提供廉价的盐产品,然后盐被通过海船近海航行到其他沿海省份。在河流入海口还有准备好的小船,负责河流运输和终端销售,然后再将所获钱财上缴,由团伙统一分配。
这些贩盐团伙甚至在沿海的岛屿建立自己的生产、生活基地,与朝廷进行长年的武装对抗,官府也不愿意撩拨他们。一是这些私盐贩都是亡命之徒,剿灭结果可能两败俱伤。二是,如果不加阻碍,他们只是卖盐牟利,不会过分扰乱社会治安。三也是最重要的,抓“盐子”没什么油水,纯属苦差事——搞不好得罪了“盐子”,全家活不了!
叶青的目光逐渐玩味起来,叶星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说道:“穷人翻身哪有想的那么容易。”
盐贩子都是些全国到处跑的行家,他们机警、干练、有经验,天生就是干特务的料。
大浪淘沙,不合格的早就被抓起来刺配了,剩下的都是些精英。
这确实是合适的人选,叶青问道:“你在其中曾经是?”
叶星老脸一红,语气竟然有些扭捏,道:“当年,他们叫我盐王爷。”
叶青心里咯噔一下,还好自己这侄儿金盆洗手了,要不然自己这个身份,恐怕会变成一群亡命之徒盐贩子的老祖了。
既然叶星是盐贩子出身,就势必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一旦传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叶星笑道:“大灾起时,人命如蝼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他们劫了当地贪官的别院,拿着一笔钱做起了一本万利的买卖。”
“什么买卖?”叶青的语气已经开始颤抖。
“就是贩盐!当初盐贩子遍地,为了争夺盐民和商路,什么事干不出来?我们既要和官府斗,又得和同行竞争,每一个都是要人命的勾当。”
贩盐确实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利润丝毫不下于后世的毒品,当然风险也大。
贵霜的士大夫有多潇洒自在,底层的百姓就有多么悲惨,社会的生产力还很落后,他们顶层占用了太多的资源,下面的很多人只能靠着游走在犯罪的边缘,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对酒、盐、茶等产品由朝廷专卖或者授权给商人进行销售,这叫“榷酒”“榷盐”制度。这种制度是朝廷和官员们的奢侈生活的来源,却也是老百姓的梦魇,百姓只管吃盐,具体这盐是谁产的、谁卖的,是不是从中牟取暴力,百姓不管。实际情况是,官盐价格高而质量差,甚至偶尔会传出吃了官盐死人的事,反而私盐质量却更好。
正因为如此,盐贩子的存在,其实是帮助了很多吃不上盐的百姓。
叶星叹了口气,说道:“死的人多了,心也就硬起来了,剩下几年我们杀光了所有敌对盐帮,垄断了武国的私盐。”
既然是这样的话,这些人还真是自己的最佳选择,毕竟自己要干的事不见得多么光彩,很多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这些人正好合适。
“事不宜迟,万岁营成立在即,就要辛苦你,再跑一趟了。”叶青笑道。
叶星生怕这小叔生气,不理睬自己,那可就要了命了,一看他竟然如此开通,不禁喜上眉梢。
如今心事已去,叶星只感觉浑身舒泰,起身道:“小侄这就去,你老人家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叶星要去楚州,自然是走水路,叶青把他送到了码头前,嘱咐道:“一路保重,快去快回。”
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怪叶家的商队极少出事,这群人本来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啊。
殿帅衙署,节堂内。
高欢端坐其上,气的手抖直打哆嗦,他是统领禁军的殿前司长官都指挥使。万岁营本该隶属禁军,那就归他管辖,可是叶青非但不来报道,甚至连备案都没有。
这俨然是要自成系统,仗着自己是新建的编制,不肯归于枢密院管理,要效仿那皇城司一般。
要是认为高欢仅仅是因踢得一脚好球而得到皇帝宠爱以至平步青云,这未免小看了高欢。高欢不是寻常之辈,在为官弄权上还是有些手段的,所以能居高位数十年而不倒。
他把禁军这一块,看作是自己的禁脔,等闲不许别人插手。
现在有一个建制在建康的万岁营,要摆脱自己的控制,高欢当然不肯。
这时候外面一个带刀的将军,直奔这节堂之上,足见其平日里多受高欢照顾。
事实上,这就是高欢的大儿子高柄。高欢有三个儿子,而且都被他安排进了禁军任职。
“爹,那叶青,在建康东屯所,大肆驱赶我们的人手,要占地修建什么劳什子艮岳寿山。”
“又是这个叶青!”高欢把手里的茶碗一扔,拍案而起,怒道:“我倒要去会一会他,看看是谁给了他泼天的胆子,要来这里捋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