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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林安澜将苏阳带回屋内,让他坐在椅子上,去找了块干净的布来给他擦拭着被淋湿的头发。片刻后,苏阳从浑噩中清醒,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手中的长剑早就消散,身上的血迹也被大雨冲刷干净,但苏阳感觉自己的内心遍地都是肮脏的血迹,怎么刷都刷不干净。一位原世界遵纪守法的大学生,还未接受社会的摧残,还没有经历过人性的险恶,此刻却背负了数十条人命,每一次斩击、每一声惨叫都在脑中挥之不去,都在耳旁久久萦绕,这些好似来自地狱的声音自苏阳清醒后便一刻不停的折磨着他。
苏阳突然一阵反胃,那些断肢残臂,那些鲜血横流的场景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最终苏阳跪在地上哇哇大吐起来,吐到胃里空无一物,吐到最后只剩黄色的消化液不断伴随着呕吐声掉落在地,林安澜蹲在一旁不断轻拍苏阳的背,想尽自己的努力让苏阳感觉好一些,她能明白苏阳此刻的感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虽没有苏阳这般剧烈的应激,但也绝非好受。
缓一会,苏阳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似电脑中毒一般,所有场景、所有人、所有对话都在脑海里不停闪烁,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林安澜,语气冰冷的问道:
“你是6阶元素者,为什么抵抗不了那些只有三四阶的士兵?”
“我我”林安澜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但苏阳没有给她解释的时间,继续问道:
“蝶儿和灵胧一直和你在一起,即便我不在身边,她们也能发动元素之力,为什么她们没有发动?”
苏阳似是质问,又似是问自己一般,继续问道:
“小橘也在屋内,为什么没有现出本体迎敌?”
“为什么我的云雷达没有及时反应?”
“为什么你要露出那种表情?为什么你的眼神变的这么绝望和无奈?”
“为什么我要杀他们?”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随着苏阳嘴巴的一张一合被抛出,林安澜不忍苏阳继续了,她走到苏阳身边蹲下,捧着他的脸说道:“苏阳,是我错了,其实,其实”
“其实都是我做的。”灵胧却抢在林安澜说出真相之前开口了。
“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苏阳闻言看向灵胧,眼神里没有迷茫,没有疑问,空洞的眼神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寒意。
“我让林安澜演戏,我屏蔽了你对云雷达的感知,就是为了逼你杀人。”灵胧见苏阳没有说话,便一股脑说出了真相。
“杀人,杀人,又是杀人,这么多把戏,这么多计谋,就是为了让我杀人!”苏阳说着眼泪终于无法继续藏在眼眶中,顺着脸庞流下。
“杀人能解决什么,我杀的了他们,我能杀的了天下所有人吗!?”苏阳有些无助的喊道:“我只是想安静的生活,只要能自保就行,我不想杀人!我也不想扬名立万!我就只想做个透明人,平静的在这个异世界活下去!”
林安澜听到苏阳的话,一瞬间便明白了苏阳的秘密,原来苏阳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异世界。
灵胧听完苏阳的哭诉,沉默不语,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苏阳,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慰,似乎在等苏阳的决定般。
等了一会,苏阳仰头长叹:“呃你走吧。”苏阳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算计着做某些事,更讨厌别人强迫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林安澜有些懵,以为苏阳是让自己走,也是,自己骗了他,让他干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他现在要赶走自己是理所当然的,刚准备起身,只听身后灵胧说道:
“好,那我走了。”灵胧说完便走到门口,又像有些不舍似的,回过头来说道:“主人,保重。”
唉,人与人的心意究竟如何能够相通呢?有道是:
烟雾之别,只在一念;
烟之袅袅,何其飘渺;
雾之朦朦,何其虚幻;
一念缘起,朦胧相通;
一念之差,再难相融。
灵胧说罢,在林安澜吃惊的目光中,灵胧的身形渐渐模糊,化作一片浓雾,飘进苏阳左手的迷失之戒中,伴随“咔嚓”一声,迷失之戒出现一条裂缝,随即戒指化作一缕薄雾,从苏阳手指上消失。
“诶”蝶儿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仪的,契合度又高的主人,难道你心中的执念就这么深吗,不圆了这个愿便誓不罢休吗”
这场景让林安澜又了解了苏阳的另一个秘密,那灵胧姑娘似乎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一个类似器灵般的存在,不属于七大元素中的任何一种,一种不为世人所知的元素,林安澜一时心情复杂,自己对苏阳了解的太少太少,现在又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情况,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苏阳,等他说话。
小橘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安静的坐在地上一点声音不发,苏阳、林安澜和蝶儿三人分别坐在椅子上,就这么一直保持沉默。
屋外的雨还在下,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怎么都堵不上。
见天色渐晚,林安澜终于忍不住了,走到苏阳身边轻声询问道:“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
苏阳看着林安澜,无力的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给你做吧。”说罢便起身收拾被士兵搞的一塌糊涂的一楼,先是把被自己吐了满地的污秽物清理干净,又从满地丢弃的物品里找出餐具,点燃灶台下的火堆,开始做饭。
林安澜忐忑的看着苏阳的背影,又看向一边的蝶儿,只见蝶儿不知何时抱起了小橘,好像无事发生般的和小橘玩闹,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笑声,林安澜心里感慨:“这种时候还能无忧无虑的和猫玩耍。”
只是她不知道小橘这普通的猫,是苏阳的签约灵兽裂空虎,若是知道怕也不会这般想了。很快苏阳便做好了几道简单的菜,三人收拾好餐桌,便开始吃饭,吃饭的氛围也异常沉闷,蝶儿不动筷,只是默默地看着小橘,苏阳则埋头吃饭,似乎是化悲愤为食欲,林安澜有一筷没一筷的吃着,几人都沉默着,只有屋外的雨声和时不时传来的雷声预示着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正吃着,屋外几道明亮的火光伴随着数量众多的人影进入了农庄,几声命令传入了屋内三人的耳朵里:
“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