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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线索
天色蒙蒙亮，凤城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白露自然也没有了睡意。
“这么早的天气是谁在敲门啊？”白露拢了拢头发。蒋川昨天给的药的效果很好，她昨夜只醒了一次，而且很快就睡着了。可以说，昨夜是她最近休息的最好的一晚。
凤城伸手去拿外袍，顺便观察了一下白露的脸色，见对方眼底的青色有所缓解，才出声道：“听声音应该是蒋家兄弟。”不过究竟是多重要的事情，非得在这个时辰敲门？
蒋家兄弟？白露接过凤城递过来的披风，顺势推了推他的手，“你赶紧过去看看，莫不是真出什么大事。”“好。”凤城将一旁的屏风往中间拉了拉，将房间暂时隔成两间。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越往北走条件越是艰苦，客栈的房间自然也小了起来。
“主子，我想验尸！”
蒋川推门而入，又瞧见立在床前的屏风连忙退了出来，拱拱手朝屏风虚行一礼，道了句“冒犯。”
“进来吧。”凤城侧了侧身，“一大早竟说什么糊涂话？”
“主子，蒋家的死有蹊跷。”
凤城眉间动了动，等他继续往下说。
“方才黑娃醒了。”蒋川庆幸自己提前洗掉了脸上的易容膏，否则方才黑娃一醒肯定会惊扰到客栈里的其他人，搞不好还会惹来杀身之祸。想起黑娃方才跟他说的话，蒋川握了握拳，才对凤城说道：“黑娃刚刚跟我说了些了不得的事情。”
原来早在昔河大水之后，蒋家便联合清水县的医馆药铺帮着做些施粥布药的事情，目的是为了防止水患后出现大规模的疫情，因此也收到了清水县令龙广之的好评。
“据黑娃所说那段时间清水县衙与蒋家来往密切，甚至到了一日一见的地步。”
“一日一见？”白露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坐在凤城身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实际已经动了好几分心思。施粥布药的又非蒋川一家，为什么偏偏他家独得官府青睐？而且那龙广之绝非良善之人，又有贪功避事的前科，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绝对还有其他的原因。
蒋川见白露出来，连忙起身施了一礼，回答道：“没错，即使龙广之忙于政务，也会派常伴他左右的灰衣师爷过来。”
白露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转头想问一下凤城，却听他沉声道：“接着说。”蒋川点点头，“但是突然有一日，家父与龙广之突然在书房爆发争吵，龙广之一怒之下摔袖而去。我粗略算了一下，应该就是家母给我们传信的时候。”蒋川顿了顿，“黑娃说，那次争吵之后家父十分惶恐，当晚便将自己锁在书房中直至第二日晌午才出来。自那之后，原本的一同施粥布药的医馆药铺开始与蒋家疏远，直到卢亭帮忙在其中帮忙调和，家父和龙广之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卢亭是何人？”
“原是孤儿，后来被我母亲收留，现在跟着我父亲学习医术。”蒋川忍不住将称呼换了一下，似乎这样就能离父母更近一步，接着说，“关系缓解后，灰衣师爷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待龙广之向我父亲赔罪，也就是那日我蒋家满门葬身火海。”
“继续。”凤城朝蒋川抬抬下巴，他不相信仅凭这些说辞，就能让蒋川不顾时辰前来敲门，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要验尸。
蒋川站起身来，双手缓缓抬起，然后跪了下去，低声说道：“主子，蒋川绝不是那种莽撞之人。我想验尸的原因有三：其一，按照通缉告示，黑娃理应葬身于那场滔天大祸之中，但此刻人却在此，实在惹人生疑；其二，按照黑娃所言，事发当日灰衣师爷所带的那桌酒菜中应有蹊跷，尽管时间已颇为久远，我也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其三，那卢亭本是孤儿，又并非我父亲的得意的弟子，理应不会又这么大的脸面，所以我怀疑他是蒋家的内贼，而且他天生六指，若他没死一眼便能查出；其四……”蒋川将头缓缓抬起，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再见父母一眼。”
白露上辈子没承过父母之恩，这辈子又没带着宿主的记忆，因此并不能完全体会蒋川的这种感情。她悄悄瞄了凤城一眼，不知道从小亡了母亲，寄人篱下的凤城会是什么感受。凤城阴着一张脸，让人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气愤。他拉着蒋川的胳膊让人站起来，随即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却半晌也没有说话。蒋川以为他不依，刚要再解释一番，却被白露一个手势止住。二人相望，一同等着凤城。
“验尸之事我会尽快安排，在那之前你们兄弟二人连同黑娃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还有，在我们查清蒋家灭门案之前，你们三人不要随意外出，即使出去也要带上驰云或是胡大。”凤城将手中的茶杯倒扣在桌子上，接着说：“那孩子可知道你家桂花树下埋的东西，还有，他是怎么逃出火海的？”
“那日他贪食山楂导致胃口不适，便早早睡下，等到白夜再醒来时家中已然起火。也是那时我父亲发现他还活着，便将他藏在了内院墙角的瓦砾后，而那瓦砾恰好是天然火石阻火隔热，他才得以逃生。”蒋川心里有些失落，若是这种火石再多些，父亲和母亲是不是也能活下来了，蒋川抬手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桂花树下的东西是黑娃拿走的，他重新藏到一个位置，说是等天亮了便一起去拿。”
凤城这才点了点头，白露瞧他脸色稍微好了下，转头跟蒋川说：“你先回去，若是等黑娃醒了的时候，我们这边还没有找到验尸的路子，就让胡大先带着你们去取东西。”
送走蒋川，白露见凤城还在桌前发呆，摸摸他的手问道：“那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凤城差异地看了她一眼，白露抿嘴笑着说：“我现在虽不敢说完全猜透你的信息，但十之八九却也有了。你刚刚听到那孩子的时候，身边就像悬着一层黑气。”
“只是想起件事情罢了。”凤城摇摇头，原本以为自己掩饰的足够好了，却被这人一眼识破，难不成刚过了两个多月的安逸日子，就要忘了居安思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