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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 后花园偶遇
白露谢绝了老太监让她乘轿撵的好意，只请他带着自己经僻静处往宫外走，以期在回到定王府前厘清自己的思绪。
原本按着先前的计划，她要在今日跟凤城坦白自己的想法，顺便同他一起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可是天启帝的一番言论彻底动摇了她的内心，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重新考量一下自己的做法是否为最优。
她早已不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满脑子只有自家情郎和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此时这具身体中住着的是一个曾看透生死且年近三十的灵魂，最是懂得权衡利弊。
穿堂而过的风轻轻吹起帷帽的白纱，白露顺着白纱飘起的方向望过去，远远看到一行人正簇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朝这边走来。白露不由止住脚步，偏头问道：“可需要避一避？”
一旁的老太监虽说眼神不好，但看了眼远处的人群后也颇为赞同地说道：“姑娘，请随老奴这边走。”
两人的脚尖刚刚掉转，还未走出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声音，“公公……公公……公公留步……”
事已至此若是再强行离开，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白露和老太监转过身来，老太监更是往前快走了几步，稍稍将白露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笑眯眯地说道：“公主殿下贵安啊。”
白露藏在帷帽后的嘴角忍不住抖了抖，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好死不死竟让他们遇上了公主凤羽。白露心里不住的祈祷，希望公主是个心大量宽，没心没肺的主。“公公好。”一席红衣的凤羽解释道：“我昨日看太子哥哥书房里的装饰实在朴素，就想着怎么能替他装饰一番。谁知太子哥哥竟说十分喜欢我宫里新插的那几蓝花束，于是我就想着替他新插上些，这不就来这里采些海棠啦。”
说完又朝老太监身后探了探头，问道：“公公这个时辰怎么没在父皇身边伺候呀，可是要做什么去？”她刚刚就已经注意到老太监身后的白色身影了，身板挺直举止有度，看着实在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老太监不漏痕迹地又往旁边挪了挪，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太子跟陛下一个样，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朝堂上，百姓上，奴才每每看着都心疼不已。多亏了有皇后和公主在，还能劝慰住一二，才不至让陛下和太子劳累了身子，这可真是社稷之幸，百姓之幸啊。”
身后的白露听老太监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地竖起大拇指，这老太监说话有技巧啊。凤羽虽处在斗争手段叠出不穷的深宫，却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多方的爱护一直都未真正体会过人世间的险恶。也同知鹤一般，活的潇洒自在，快意恩仇。
这不，已经恩仇到她这边来了。
“啊！”凤羽玉指一伸，后知后觉地问；“这……你……你是白露？”她还记得那日宫宴之上这人把母后和太子哥哥逼到了何种窘境，简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而且，竟然还蛊惑外祖父收她做干孙女，还在大殿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奖她，要知道外祖父这么多年也只是在小时候夸奖过她可爱罢了。
“你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问安。”
白露偷偷叹了口气，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不轻自来了。只能哑着声音回答道：“回公主殿下，民女方才已经请过安了，若是公主没有看到，民女可以再请一次。”说完又站在原地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公主贵安。”
凤羽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心里的气就消掉了大半。又想起人家确实曾经对自己行过礼，自己方才的做法只能显得自己过于无理取闹，气势上不觉又降了几分，搔搔头自顾自地说道：“哦，是哦。”
白露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狼窝里生出的小兔子，若非她是凤琰的妹妹，自己到真想跟她当一回朋友。
倒是一旁跟着的荣芳姑姑温声提到：“姑娘莫要误会，公主只是看着姑娘这么早出现在宫里，却又偏偏带着帷帽一时起了好奇之心，还望姑娘莫要怪罪才是。”
“姑姑说笑了。”白露将头微微低下，想了想说道：“民女刚回到京城，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因此脸上生了些暗疮实在难看，为了避免污了陛下的眼睛，这才带了帷帽。”
凤羽没有出过远门却也听宫女们说过水土不服的难受之处，这才点了点头，又想起她的话，问道：“这么一大早，父皇叫你过来做什么呀？”点了点下巴，朝荣芳姑姑望去，“我记得一般女眷入宫都是去母后那边才对啊。”
一旁的老太监怕她们再说下去不知又要扯出些什么来，连忙转过来接话道：“公主也知道定国公的脾气，向来都是视赏赐如粪土的。”顿了顿，接着说：“所以陛下就想着能不能赏赐些东西给到暴露姑娘，谁知，白露姑娘竟被定国公教的也那样了，当真让陛下好生烦恼啊。”
老太监往前又走了几步，小声跟凤羽说道：“奴才在这边求公主求公主件事情。”见凤羽没有拒绝，接着说道：“公主也帮着想些赏赐吧，倒是事关定国公府和陛下的颜面，要真是什么都不给，面子上也都过不去啊。”
凤羽听罢点点头，心想：也对，平日进宫来的女眷们总是比这比那，白露若是以后再京城住下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到头来丢脸的还是自己家。于是欢快地朝老太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老太监一见事成，连忙又补上一句，“奴才奉命送白露姑娘出宫，再不走就迟了。一会儿陛下下朝要是没见着老奴……”
凤羽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办事，这位公公虽老，但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可是不一般，父皇若是待会儿见不着他，恐怕真的是要生气的。
侧身将路让了出来，随着一阵微风，凤羽不经意间看到帷帽下那张清白交错的脸，吓得后退两步歪倒在荣芳姑姑的身上，怔怔地问：“姑姑，你……你看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