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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晖堂坐满了人,二房钱氏和江钰莹母女,三房温氏和江钰荣母女,还有各房庶出子女、姨娘。永望侯孙辈除了江之礼是嫡孙,其余都是女孩,可以想象大舅母在府中多威风。
陆老太太一脸慈爱,先关心几句江映晚的情况,对沈清梨温和道:“梨儿,你娘亲这样子看来不太好,你大舅母提议赶明你和之礼先将亲事结了,说不定你娘亲一高兴,就醒了呢。即便最坏的情况,你也不用为了替你娘守孝白白耽误三年时光。你说呢?”
“成亲的东西咱们早就备下了,断不会委屈了你。”
“这不太好”江钰莹拧眉神色有些不满,刚欲上前说话,便被钱氏拉了回来。
钱氏对她轻轻摇头,大房是嫡子,这侯府哪有二房三房说话的地方啊?
陆氏瞪了眼江钰莹,又赶紧接道:“左不过只提前了半个月,也不影响什么。梨儿是个孝顺的,早早成亲你娘心里也能踏实了。”
沈清梨指尖止不住的颤抖好歹毒的心。
她娘亲生死关未过,她们竟还有心思同她商议成亲,竟能说出守孝耽误时间。
她娘送这些人那么多好东西,竟连一丝温情都换不回来。
她们是怕娘亲一旦去了,自己会不顾一切毁婚;到时一分银钱都拿不到,这才想到这个法子。
沈清梨后悔刚刚怎么没带她的软鞭来,声音带着冰碴:“不好,我不同意。”
这些人既然一丝情分都不念,那索性撕破脸。
娘亲现在这样,她什么也不怕了。
“外祖母,梨儿上次说过,我要退亲,莫不是外祖母忘了?”她冷声道。
陆老太太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面人儿一样的丫头竟敢当众忤逆她,脸上的笑容收起,严厉道:“胡闹!这亲事是我和你娘亲自说定的,岂容你说退就退;如今你娘生死未知,你还敢提退亲,大逆不道的东西。”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房中静的似是没有人。
沈清梨对上陆老太太的目光,声音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若这样忍辱负重嫁于江之礼,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我娘亲说过,她只希望我过得开心。”
“你”陆老太太啪案而起,府中还没有哪个小辈敢如此忤逆她。
话未说出口便有小厮来禀:“老夫人,九千岁来府上了,侯爷让您备一桌上等酒席,万不可怠慢。”
小厮说完房中起了躁动,就连陆老太太脸上都现了喜色。
永望侯在盛京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虽有爵位但府中子弟没几个争气的,官位最高也就是永望侯担了光寺卿从三品。
这几年靠着江映晚风光阔绰了些,仅靠永望侯的产业,家中这些仆人的月钱怕是都支撑不了多久。
想不到永望侯府竟被九千岁看到眼里,陆老太太心中更坚定了娶沈清梨过门。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招待好九千岁这尊大佛。
陆老太太看看家中女眷满脸欣喜的样子,故作镇定地轻咳道:“九千岁难得来府,你们切不可失了礼数,几个丫头下去好生打扮一番,我一会儿去问问侯爷,可需要你们一起用餐。”
陆老太太见沈清梨还站在那里,缓了语气:“梨儿,你先回去照顾你母亲,成亲之事我们明日再议。”
“无需再议,外祖母我意已决,若您执意不同意,我只能去求九千岁来凭凭理。”沈清梨倏地转身就要离开。
陆老太太一听,急了。
永望侯府眼瞅着就要挤身上流,此时怎敢扰了九千岁的驾?
“给我将她抓回来。”
陆氏自知九千岁的份量,没等老太太说完,她直接上手去拉。
几个嬷嬷一起追上去,将她拉扯在正厅门口。沈清梨常年练武,岂会被这些养尊处优的婆子阻拦,握紧双拳,一拳一个,三五下几个婆子和陆氏就倒在一起。
陆老太太焦急道:“……快,快,快去请族老们过来,人越多越好。请诸位作证,沈清梨冲撞了九千岁与我侯府无关。”
九千岁虽喜怒无常,但当众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事后再将沈清梨退出去给九千岁消气就好。
沈清梨一路跑到前院外祖父的书房,这里她熟悉得很,每个月娘亲都会让她捧着银票来奉上,外祖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淡淡地夸上她两句。
书房外站了两排身着藏蓝色护卫服的护卫,云生见她过来,并未阻拦。
书房里的摆设很是奢华,名贵字画古董花瓶,要么是她和娘亲送来的,要么是用她们的钱买的。
沈清梨一眼就看到站在书案前的君墨染,外祖父正在谄媚地介绍一幅字画。
君墨染神色一直都淡淡的,看不出喜好。
似是察觉有人来了,她刚踏进门槛,他便抬起头。
逆着光,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只大概看出衣服头发有些凌乱,满腹委屈萦绕周身。
君墨染脸上淡淡的神色被凌厉取代,不怒自威。
永望侯被九千岁突然的情绪变化吓坏了,急忙对冲进来的沈清梨呵斥:“不长眼的玩意儿,滚出去扰了九千岁的兴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沈清梨不顾永望侯的怒火,跪在书案前;对上他的眼睛,心中涌起无限委屈淹没一双水亮的眸子。
泪珠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君墨染眼中怒意更盛。
永望侯以为她娘死了,冲过去扬起手就要打:“要哭丧,给老子滚远点……”
“咣当。”永望侯一把老骨头砸在墙角的名贵花瓶上。
打错了人?
他望向九千岁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颤抖地指向沈清梨,哆嗦半天,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啊!她惹得你啊!
“你想扒谁的皮?”君墨染一脚踢飞碍眼的货,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君墨染弯腰扶起沈清梨,声音悦耳,带着暖意:“……别哭,我来给你撑腰了。”
永望侯哆嗦的嘴唇子瞬间闭紧,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