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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朱由校赐了一座皇庄给三皇子的事,被朝臣们知道后,许多人就琢磨起了皇帝的心思。
因为大明的皇庄,历来只有三种。
第一种是皇帝名下的皇庄,没得说,天子庄田;第二种,是皇太后名下的皇庄,叫太后庄田;第三种,是皇太子名下的皇庄,即东宫庄田。
三皇子朱慈煌未满百日,就被朱由校赐了一处两千亩的皇庄,有心人未免要猜测:天启帝此举,是要立皇三子为太子的节奏?
由皇庄,又扯到皇三子出生时候的异象,就有那投机取巧之人,上书请立皇三子为太子,以图将来得个从龙之功。
就算朱由校活得长久,那投机之人这一辈子享受不到,也为子孙后代谋个福利,等他的儿孙入仕时,皇帝能想到他这个首倡之人,从而推恩于他的儿孙。
魏忠贤气得大骂:“阮大铖这个反复小人!被东林丢弃的狗,跑回家里还不晓得洗心革面,还要上这种折子上来恶心咱家!真是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那个呈秀啊,把它录入《东林点将录》里。”
于是,阮大铖这个东林叛徒,在阉党炮制的《东林点将录》里,居然得了个“没遮拦”的称号。
在他的指示下,朝堂上那些上立储折子的人,分别以办事不力、妄言东宫、贪污受贿的罪名,或杖责、或贬官、或流放,狠狠地惩治了一番。
这股上书立储之风,才刹下来。
张蔷在后宫,对外廷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
朱由校赐皇庄后的第三日,魏如意送来了西郊皇庄的田契和佃户名单。
张蔷看那皇庄,正在玉泉山下,一条玉河从庄子旁边流过,用水极为方便,所以,庄子里的土地,全是上好的水浇地。
张蔷前世看过《红楼婪》,知道贾家的庄头,每年送进城的各种农产品应有尽有,她也想看看小平安的庄田里,除了送进来的那些鸡鸭鱼肉他蔬菜,还产些什么粮食?
她找来长春宫的管事太监张泉,让他亲自去庄子里看看。
张泉回来,向她汇报说:“往年,万岁爷的这些庄子,都是把产出卖成银钱,直接交给管事太监,那庄头还问娘娘,今年的产出,按什么章程处理?
是跟往年一样交银子呢?还是直接把庄里所出运进宫来?”
并附上一张收成图,皇庄里的佃户,都是皇家的奴才,每年的收成,只留两成糊口,余下的,全都被皇帝收回皇宫,或进了皇帝的私库,或充做宫中的花销。
看得张蔷直咂舌,普通地主,收五成六成的租,就要逼得佃户造反,皇庄的佃户,竟要交八成!
张泉向她解释道:“娘娘,皇庄的佃户不一样,他们是皇家的家奴,被打发到庄子上去种地的,跟向地主家租地来耕种的佃户,不一样,那些人的户籍是农民,皇庄人只有身契。”
张蔷心下了然,奴才们没有人权。
前世的网络上,说这时代的大明,正在经历小冰河时期,各种自然灾害不断,庄稼绝收十之五六。
粮食珍贵,不能轻易卖掉。
她吩咐道:“庄子里的粮食,不管是小麦,还是菽类,全都挖地窖存起来;这些鸡鸭鱼羊的活物,留下一些供应咱们宫中吃用,其他的都换成钱;山货干果之类,也留下两成,其余的卖掉。”
张泉得了懿旨,就要下去办事,张蔷又叫住他问:“管庄的庄头,是谁的人?”
提起庄头,张泉一言难禁:“这处皇庄,在万历爷的时候,是皇太后名下的产业,庄头是太后宫里的老人,光宗爷上位,还未来得及处置这些皇室资产,就薨了。
到当今万岁爷继位,九千岁就以老迈为由,更换了管庄庄头,现在这庄头,是九千岁家的一个奴才,叫魏三。
庄子里的人都叫他魏扒皮,他不仅在庄子里作威作福,还把持庄子外的玉泉河与官道,凡有京城富贵人家,从西山上拉水经过,必须给他交过路费。
因他有魏公公撑腰,路过之人敢怒不敢言,这厮每年收的过路费,比庄子里的产出还多。”
魏家奴才收的钱,不用说,九成都进了魏忠贤的私库。
“魏家的奴才,竟如此猖狂,比神宗朝的矿监,也不遑多让了。”张蔷不由得感叹道。
“可不是么?”张泉担忧地说,“如今那庄子,在三皇子名下,魏三那厮干的恶事,都要算到三皇子和娘娘身上呢。”
“我知道,你写封信回张家村,让族长选两个识字的,懂种地,善养殖的族人过来,明年,把庄子里的地,好好利用起来。”
“唉!”张泉答应着,抹起了眼泪,他们出来七八年,终于要写信回老家了,不知道爹娘还在不在人世?
涿州张家村,是张蔷和张泉的老家,七年前,涿州早灾后,又连遭两次蝗灾,庄稼树叶,凡是带绿色的,都被蝗虫吃光。
庄稼人为了活命,只好卖儿卖女,张家村如张蔷一样被卖进宫做小宫女的,就五人。
另有六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被狠心的父母请人阉了,卖进宫做小太监,张泉就是其中之一。
张家村的孩子们在宫中熬了七年,到如今,女孩子只剩下张蔷一人,男孩子还剩下两人。
张蔷被封为裕妃后,私下里求了张皇后,把出了五服的族弟张泉,调到身边做了总管太监。
另一个族弟张胜,拜了魏忠贤做干爹,去御马监做了一个小管事。
“其实,十五伯就是村里最好的庄稼把式……”张泉低声说。
他指的是张蔷的老爹张十五,在族里兄弟中排行十五,也没个大名,从小就叫张十五,小辈人称十五叔、十五伯。
就算是最好的庄稼把式,也要卖掉大女儿,买几袋子粮食救小儿子的命。
张蔷对这个便宜老爹没有感情,只说:“让族长安排吧,也不知道如今的族长,还是不是祖爷爷,唉!”
长春宫这边在打听皇庄的事,另一边,西郊皇庄的管事魏三,也回家向魏忠贤哭诉:
“老爷,奴才刚把今年的收成统计清楚,万岁爷就把庄子给出去了,也没人给奴才透个信儿,要不然,奴才一早把那些东西处理掉,银子都运回家了。
现在可好,长春宫的张泉,拿着地契和身契,来清点今年的收成,打了奴才一个措手不及啊,老爷,那庄子,今年白干了!”
魏忠贤握着这些皇庄,主要是为家中的奴仆们找点外快,至于他自己,还看不上那点收入。
但他看重的是脸面,内阁辅臣都拜在他门下,后宫一个张裕妃,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他骂魏三:“无脑子的奴才,你去与那张泉说,就说咱家说的:万岁爷是前几日才赏赐的庄子,按理说,今年的收成,要收归宫里。
是咱家看在三皇子的面上,今年的收成,就留一半给三皇子好啦,另一半,要收归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