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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琛欣慰地勾了勾嘴角,这确实是沈知州的为人,还有救。
他继续颇有深意地问道:“不管谁做出此等荒唐事,侯爷都是这般态度吗?”
沈知州心头一震,难道太子已经查出什么。只见对方神色坦然,目光深邃无波,什么也看不出。
虽然有诸多顾虑,但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没有犹豫,声音坚定铿锵有力:
“对。科举不公于社稷不稳。更何况金榜题名就该靠自己去考,寒门学子寒窗十年不易,窃取他们的成绩,实在不能容忍。”
就连沈鸢都在一旁冲着谢怀琛直点头。就希望砚之记着她和爹可是一点都不赞同这么做的哦。
谢怀琛不禁嗤笑一声:“侯爷能如此公正不阿,实乃社稷之福啊。”
这话听得沈知州既心虚又揪心,虽然面色一点没表现出来。他衷心赞叹:“臣不敢当,殿下能还寒门学子一个公道,才是社稷之福。”
沈鸢在一旁接着点头,继续给他倒茶。虽然没说话,可单纯无辜的小眼神儿写满三个字:求放过。
谢怀琛眼角余光瞟到她那模样不禁想笑,抿了抿唇忍住了。
他摩挲着茶杯,悠然浅笑,神色随和,声音犹如话家常:“沈家在太祖皇帝时便是世家大族,朝廷勋贵。时至今日,依旧风光无限。”
饶是谢怀琛已经态度极为温和,沈知州依然心生警惕。当朝储君提到这话头,着实不妙。
他对上太子别有深意的目光,眉角微压,等着他继续讲。
谢怀琛一看他那神色就知其想多了,但他现在是时候开始给他暗示:
“孤以为沈家的先辈都是会审时度势之人,才使得沈家的荣耀延续至今。沈侯爷,良禽择木而栖啊。”
谢怀琛想说要保住沈家的荣耀,不一定非得拥护三皇兄。可两人针锋相对已久,这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变的。
何况这别扭的小狐狸还不愿嫁给他。
现在若同沈知州提婚事,他会以为自己拿他的宝贝女儿当交易筹码。自己也需要设法应付穆皇后。
沈知州听完这话心神巨震,眼底锋芒闪现,紧盯着眼前的太子,似是要从他的细微表情姿态中看出点端倪。
奈何谢怀琛表现得坦坦荡荡,他就是这么想的,说的也是字面意思。
沈知州脑中瞬间闪过很多念头。
他认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辅佐太子确实是一个好选项。他有魄力有手腕,行事作风也符合自己对一个明君的期待。
但问题是他真有的选么?
太子对他态度的转变难道是为了拉拢他。
这不靠谱啊。以他和沈贵妃的关系,他天然就在三皇子这边。虽然他站得不情不愿。
太子现在会这么说,一定知晓部分他和沈贵妃之间的矛盾,但那些还不足以令他弃沈家人于不顾。
更何况,太子态度的转变恐怕没那么简单。
而且以他的身份,如何相信太子不会过河拆桥,除非联姻。可就算联姻也不见得靠谱。他也不舍得宝贝女儿去趟这浑水,稍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谢怀琛看出他在思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劝道:“沈侯爷不必多虑。孤只是为侯爷感到可惜。侯爷有足够的时间考察。”
沈知州当即不再多想,这事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但太子态度诚恳,他也恭敬回道:“谢殿下提醒。”
最后沈鸢和老爹一起走的时候,从东宫带了一堆书加好几盆药草。
谢怀琛轻轻为她拂去肩上的一片树叶,对着她眨了眨眼,挑眉笑道:“沈大小姐,看完记得来东宫还书。孤还有其它书你可以借去看。”
沈鸢眼睛一亮,心道你可真会找借口,我这回偏就不随你意。
她故作矜持,声音有些为难:“多谢殿下,不过臣女很快就要去书院了。”
“哦你确定你能考上?”谢怀琛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问得好扎心。
沈鸢很没自信地蹙了蹙眉,目光挪向一旁,轻咬嘴唇嘟哝道:“一次考不上,还有下次啊。”
谢怀琛故作惊奇:“孤可没听说过哪位千金要考两次啊。”
沈鸢嗔怨地瞪了他一眼。懂了懂了,还得来找你教我,还是要好好哄你。
“臣女会好好准备的。”说罢别扭地甩给他一个冷眼,跟着爹回去了。
谢怀琛再次回到书房时,顾瑾修靠着躺椅揶揄道:“终于忙完了啊,我这儿茶都凉了三壶了。”
体贴的太子殿下当即吩咐人再上一壶,顾瑾修赶紧鲤鱼打挺坐直身体:“不用不用。还是说正事吧。”
“他们只要打死不招认,就很难定罪。对方做得很谨慎,直接经手的人只有乔家。就连你爹也只是嫌疑很大。
当然父皇不会轻信这事如此简单。科举舞弊是他的逆鳞。就算直接的证据不足,间接的猜疑也足够让他不会轻饶孟云谦和你爹。”
谢怀琛指出关键。
其实顾恒今若真的被定罪,整个顾家都得遭殃,顾瑾修别想独善其身。
谢怀琛没有明说这点,但顾瑾修心里清楚。
他方才的放荡不羁之色全然消散,整个人气质突然有种破碎感,笑得生无可恋,声音百无聊赖:“其实证据不是全然没有。”
谢怀琛眸光一动,惊讶地看向他。
顾瑾修撇了撇嘴角:“我想先见见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