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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中听到殿外有人在争吵些什么,像是不安生的鸟雀。
“跟你说过了,公主在休息,你快回去吧。”
“我说韵律啊!这皇上的传膳哪能说推就推呀?你呀就快去通报一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呢,跟你说了……”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拧着眉头,开了门。瞟了一眼内侍,那是凌楚清的人,金銮殿上站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说罢。”
他扬起谄媚的笑脸,跑到我近前,却在离我两三米的位置停下,许是凌楚清交代他,我不喜内侍近身,“公主,皇上请您到御书房用膳!轿辇已经备好了。”
“怎么?”刚问出口,突然想起不久前凌楚清说过的话,“默儿,以后我陪你一起用膳。”心头一阵恍然,原来他还记得。唇角不自觉勾起,“你且等一等,本宫收拾一下。”转身走进大殿,韵律帮我收拾了一下,把一件白狐裘披在我身上。在我走出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韵律欲言又止的眼神,好像想说什么,又在犹豫是否要说。
看着眼前的轿辇,不禁拧起眉头,怎么回事龙辇呢?这龙辇向来只有帝后才能做,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一旁的内侍。
见我站在辇轿前不肯移步,内侍犹豫着抬起头,看到我拧紧的眉头,连忙将身子低了下去,诚惶诚恐道,“公主,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说是公主您身子不好,这龙辇较为安稳些。”接着又催到,“公主请上轿。”
韵律的手按在我的手臂上,甜甜一笑,“公主上轿吧”。像是给了我一个理由,轻轻点了点头。
我心里觉得还是有所不妥,可是,却也知道这些不是一个内侍监能做主的,提起裙子,跨过横木,坐了上去。接着就看到那内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听到他低喃,“总算是……”
不愧是皇帝的配置,当轿子抬起的时候,竟然感觉不到震动。
不消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我有些发怵,这里……应该有许多只眼睛吧。推开门的瞬间,就感觉到房间里的热气往外冒,冲得我的身体一个激灵。
御书房里笼着火炉,相比于外面很是暖和。韵律帮我解了披风,转身退了出去。
凌楚清见我进来,从案台后走出来,拉着我的手,帮我取暖,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满是宠溺,“还是受冻了。”那言语中的关怀让我一瞬间觉得,好像这里没有君臣,他与我只是一对平常人家的兄妹,只是我心里知道,他可以这样,我却不能,他于我终究是皇上,而后才是兄长。他揽着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将一边的暖炉放在我怀里,然后,略带歉意地看着我,“今日事务有些琐碎,故而让默儿来这边了。只这一次,下次我一定早些弄完。”
看着他眼中的歉疚,怎么会觉得歉疚呢?他是一国之君,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即便我是他的妹妹,是先皇托付给他的包袱,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我摇摇头,笑得淡淡的,“皇兄不必如此的,您是夜沧之主,自然要以国事为重!默儿无妨。”
他的脸猛地凑过来把我惊得直往后撤,他却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弹,如愿以偿地看到我苦哈哈的脸后,哈哈大笑,“就你啊那不想吃就不吃的习惯,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身体拖垮的!”说着将筷子递到我手里,“快吃吧,一会儿冷了又要重备了。”
我揉着被他弹疼的额头,真的很痛,咬了一口青菜。他看我一直揉搓额头,不禁有些担心,“怎么?很疼吗?”说着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制止我的举动,然后伸手掀起我额上的刘海儿。看到他拧紧了的眉头,“是有些红了。”我鼻尖发出一声冷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被弹红了!突然感觉有些委屈,鼻子一酸,眼泪说来就来。
他有些手足无措,也是,这样一个精贵的王子,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小心伺候着,生怕惹了主子不高兴。看着我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噙着泪眼睛里又满是埋怨。他长出一口气,认命般地蹲在我身边,“这样好不好,我许你一个愿望,你就原谅我!”
“嗯”,我柔柔地点点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当然不能够表现得很开心。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一粒一粒地捡拾碗中的米。突然想到默辰,他应该在宫外那我是不是可以要求出宫,想到这里,觉得今天所受的疼痛似乎也变得值得了。犹豫了一会儿,我心虚地往他碟子里夹了一块鱼肉,保持着原先的不满,企图激发发的愧疚感,“来夜沧这么久,我想出宫转转。”
看到我给他夹菜,他的眼神闪烁,可在听到我接下来的话,脸色又冷了下来,“默儿,想出宫了?”
“嗯,可以吗?”我压低声音,极力保持着自己柔弱的样子。
“也不是不行。”听到这里我不禁喜上眉梢,却在他接下来的话中看到了现实,“先下已是深秋,天气寒冷,你又怎么吃得消呢?等过些时候,天气暖了,我带你去围猎怎么样?”
“哦”,看来他是不会轻易让我出去的,呵……怎么就这么天真?即便是愿望,也得在他的可受范围内嘛!而出宫就是他最大的底线。
“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我微微摇摇头,没有看他。
凌楚清也不再言语,他知道他是不会让我出宫的,那么再多话在我心里也是多余。
饭罢,他坐回到书桌前开始批阅奏章,我就坐在一边的圈椅上捧着杯茶发呆。想着怎么走出宫去,突然想起昨天与游弋的约定。抬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咬了咬嘴唇。看到凌楚清认真的模样,实在是不忍打扰,我轻手轻脚地将杯子放到桌上,小心地将暖炉搁在一边。拎起裙子,竖起耳朵听着凌楚清的动静,一步步往门口迈。手抚上门的那一瞬间,就听见他戏谑的声音,“想去哪里?”我收回手,呵呵一笑,“嘿嘿……皇兄你批奏章吧。我先回去了。”
“是要去找国师吗?”他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依旧看着手里的奏章,然后蹙眉批上几个字。
“嗯。”我点点头,攥着手绢。想着昨日,他为了我跟游弋起冲突,现在我又要去朝阳阁却实是有些不给他面子。
接着眼前就暗了下来,他已经走下来,站到我面前,“默儿,别跟国师走得太近,他太冷!”
“嗯?”我仰起头,迷惑地望着他,游弋他,很温和的,哪里冷了?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夜沧的国师,不是凡人。还小的时候,我因为犯错躲进了朝阳阁。当我一走进那不容许任何人擅闯的地界时,就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满池的莲花像是有灵性一般在国师的琴音下曼妙舞动。要知道,那时候可是数九寒冬!”他突然扭头看着我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跟现在竟是一模一样。这么多年,我从童稚幼儿,变成现在的一国之君,他,竟然从未改变。”
听到这里我也是微微一愣,从未想过游弋会是不老的。
“后来,他突然吐出一口血,冷眼朝我隐匿的方向看过来,真像是从地狱走来的修罗。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身体内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全身僵硬,手脚冰冷。再醒过来的时候,父皇站在床前严厉责备我擅闯禁地,理应受此磨难。呵呵……如果不是原木藜怕是我这条命就丢在那个时候了吧。”
我实在想象不出那样一个慈祥的老人,在看到自己的儿子从惊吓中醒过来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责备。又有些了然,也许先皇只是为了保全他吧,毕竟在他们眼中,国师是不可反抗的存在。
“再后来,朝阳阁传出国师的旨意,说是王子冲撞神灵,国师将外出远游祈福,至于归期,没有定数。从那以后,我被父皇封做太子,不得再随意出入禁宫,只能在父皇上朝的时候藏在角落里,期待风吹起轿帘的那一刻,看一眼那送他上朝的女子,我的母后。所以,我恨他。却又不得不尊他敬他,因为……他是夜沧的守护神,是夜沧的天。”
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年纪,被带离母亲身边的心情。那个时候,他是不是被视为夜沧的灾星呢?我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有些凉,有些冰,还有些颤抖。他在害怕,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害怕,只是这种情绪被他掩藏地很深,深得连他自己都要忘记了。“楚清。”我的声音低柔,带着些许的心疼,是,我从未想过他的童年时光是这样的,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不羁。却原来,有着别人不知的痛……
他猛地将我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肩窝,他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说是帝王无情,他国师才是真正的,无血无肉的怪物!”
“你……不要这样。”我拍拍他的背,实在是想象不出他口中的游弋。那是我认识的游弋吗?还是说,我们所说的本就是两个人?
“你会陪着我,对吗?”他突然在我耳边轻声询问,带着不安。
“我……”我不知道,我想要离开,这皇城于我太过冰冷,我没有办法给他承诺,所以,请别逼我。
“别说,就这样,让我抱抱你。”他突然截过我的话,“让我好好抱抱你。”那声音里似乎有些呜咽,只是我听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就这样,会不会成为永恒?
可我们都知道,永恒之后,是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