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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操!丁子,你他妈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几年的工夫竟然能挣下这么多钱?你以后再干什么,说什么都要带上我。哥哥我今后发家致富可全靠你了!”
抢过了孙建伍手里的存折,老王翻看着里面的金额,一脸羡慕地说道。
孙建伍坐回了沙发里,点上烟在脑子里算计了一下,随后一脸惭愧的说道:
“丁子,我买断的工龄钱是四千五,加上这小一年的工资和补助,我手里估计能有六千左右。明天我去银行都取出来!”
“哈哈,伍子,真是看不出来啊。一百多块钱的工资,除了供你弟弟妹妹上学,你也没少攒啊。我呢,之前不是说了嘛,我把老爷子给我存的结婚钱预支出来了。加上厂里给我的待业金,不多不少一共两万。我全拿出来,跟你们一锅做饭吃。挣了,我买车买楼,找个港台明星当老婆,要是赔了……”
老王摸着后脑勺,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赔了,伍子,你就让你家春梅给我介绍个大学生。也不用太漂亮,和她长的差不多就行。”
听到老王提到柳春梅,孙建伍的心就像扎了刺一样。闷着头,他也没说话。只是嘴里的烟,抽得更凶了。
“王哥,看你长的像个胎盘似的,没想到你还有颗骚动的心。”
丁子边打着老王的哈哈,边拿着纸和笔,在上面计算着。
“我的五万加上伍爷的六千,还有王哥的两万,一共七万六。唉,这距离十万还差一截呢!”
谁也不是傻子。不用丁子算,大家的手里的钱拢一拢,心算都能算个大概。只是这个难题摆在了明面,让大家都感觉到了创业的压力。
屋里的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闷着头,抽着烟。
一会儿的工夫,屁大个屋子就让这几个人抽的云雾缭绕,“香气扑鼻”的。
刘二虎因为戒了烟,让孙建伍他们呛的眼角都直淌眼泪。于是他走到了窗户跟前,打开了窗户。当明媚的阳光照进在屋子里的时候,升腾漫散的烟气鱼贯而出,活像一个开了锅的澡堂子。
“都少抽点吧,别他妈一会儿让人误会了,再把消防队整来。”
“伍爷,不行我把台球厅兑出去吧!这屋里五六个案子都是新的,连上球具和球杆怎么也能转手兑出个万八千的。”
扔下了手里的烟头,丁子不舍的拍了拍身边的台球案子。
“那怎么能行!丁子,这台球厅是你和二虎的共有财产。而且你和二虎包括小磕巴兄弟的吃喝,还有跟你混的那些小老弟费用,都是指望台球厅来养着。没了它,你们怎么办?接着回劳动市场当倒爷?不行,绝对不行!”
“剩下的钱,我和老王回去再想想办法。丁子你和刘二虎先做做计划,租下歌舞厅我们找人装修,大概得需要多少钱。”
拉着老王,孙建伍满怀心事地离开了丁子的台球厅。
看孙建伍和老王走远,刘二虎转头问着丁子:
“丁子,我们租了舞厅和电影院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把那几个外围的门市也租下来呢?咱们的步子是不是有点迈的太大了吧?”
丁子叹了口气,拉过了刘二虎走到窗户跟前。他用手指着文化宫前面的那一趟门市,目光深邃地说道:
“二虎,你以为我不知道以现在咱们的能力,一口气吃个胖子,就是瘦驴拉硬屎吗?可是你想过没有,守着这个聚宝盆,你就是卖西北风都能挣到钱。如果我想的没错,三到五年以后,文化宫这里一定会是身价百倍的往上涨。到时候,想要这些地面儿的人,都得抢破了脑袋。那时我们再想争这几块地,必然得付出天大的代价。如果这些门市都是我们的,我们自己经营和倒手会是怎么样?所以我就是觉得,趁现在这些地方都是白菜价的时候,咱们能薅它一把羊毛就多薅点!等这只肥羊瘦的没气喘了,我们还得吃羊肉,喝羊汤呢!”
“丁子,你就这么有把握?”刘二虎还是有点不信。
“呵呵,傻哥哥,我告诉你,现在的文化宫就是砍了胳膊炖肉吃,自己祸害自己呢。一个文化单位不推陈出新,就指望着卖房卖地过日子,他不死谁死?哥哥,只要咱们经营的好,坚持住,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和他文化宫的合同就得改改……”
“改?改啥?”
“哈哈,改啥?把租字改成买!我相信这一天不远了!”
摸着光滑的后脑勺,刘二虎想着尽力去理解丁子的宏图大志。但是想了半天,他也想不透这里面的道道儿。
可有一点,他刘二虎相信。那就是丁子在做买卖上,还真就没他妈拉过裤子。
“来啊虎哥,今天心情高兴,陪我打两杆吧。这几天跟着别人练,才学会了母球走位,让我虐你几局吧!”
听着丁子和自己叫了号,刘二虎一把抓起了旁边的台球杆,不服不忿得说道:
“操,打呗!挂篓子不?”
“行啊!五毛钱一个球的!”
“走着!”
…………
孙建伍和老王在家属的胡同口分了手,临走的时候,老王拍着孙建伍的肩膀安慰道:
“伍子,你也别想那么多。你的条件我知道啥样,你尽力就行。我一会儿再去几个亲戚家跑跑,再张罗个仨瓜俩枣的。我就不信了,咱们哥几个还能让钱憋死?”
望着老王远去的背影,孙建伍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时间各种滋味,又是涌上心头。摇了摇发沉的脑袋,孙建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老张头的家。
推开了大门,就看见老张头和宋金海坐在院子里下着象棋。
难得今天这俩老家伙下象棋,没吵没闹没耍赖。两个人就像个得道高深的老者,一举一动都装着文雅。
简单地和这俩老头打了声招呼,孙建伍径直地回到了屋子里,衣服也没脱直接趴在了炕上。
手摸着柳春梅留下的信,孙建伍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脑子里想着柳春梅的身影,想着过往的交集,他越发的感觉无力。
闭上眼,他喘着粗气,就觉得身上很累。那种累,就像有一块千斤的巨石压在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无力翻身。
吐了几口长气,孙建伍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老张头和宋金海,像西游记里的哼哈二将一样,背对着他,一人坐在一个炕沿边。
“哎呦,师傅,科长,你俩吓死我了!你俩不是下棋呢吗?怎么还给我站上岗放起哨了?”
两个老头对视了一眼,老张头一脸哀怨地问道:
“说说吧,你这兔崽子是不是又遇上啥难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