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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各表一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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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不收那些人的礼物,执着地认为那些是靠同伴的尸骨换来的。

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林朝的心情变得低落。盘子里的饼才吃了一半,她蓦然觉得索然无味,最后硬逼着自己咬了几口就跳下长凳走了。

从食堂到织罗房间的路她了如指掌,不一会儿就又到了那扇木质门前,伸手敲了敲门,果然又是毫无反应,这下眉头皱的更紧。

……这人到哪里去了。

林朝心里也是犹疑得很。她在门口转了几圈,一咬牙想不关她的事,狠狠心回自己房间了。

她走的速度很快,低着头仿佛有谁和她赌气。莫可还在原来的老地方,笑眯眯地看着她过去。

林朝气冲冲地快要走到自己门前却又停住。她不住在原地转着圈圈,脸上的神色咬牙切齿。她知道饿个一两顿不会怎么样,却也知道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她厌恶洛河抢走了织罗的注意力,想找个不被发现的办法惩治她,又顾忌着织罗的祝福,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被她承认的良心。

她转来转去老长时间,连地板都快被她钻出个洞来了才站定,把理由一股脑儿地推在了织罗头上:她是因为织罗姐姐的嘱咐才会去管这个人的,如果她不见了那到时候织罗姐姐肯定要分出更多的精力来找她,说不定还会补偿她!实在得不偿失。

林朝点点头,盯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板着脸告诉自己:没错就是这样。

下了决定做事就快多了,林朝飞快迈着两条小短腿,小孩子的身板竟然也被她做出一副脚下生风的速度来。她先是回到了织罗的房间前,砰砰的敲门声得不到回应,确认了林朝不在房间,再沿着通往食堂的路途方向寻着岔路走,但走来走去也没有发现洛河的影子。

林朝越走越气,眉头拧地死紧:这人到底上哪儿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洛河这边则在炭笔掉入池塘的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

首先便是惊恐,自己擅自借用别人的东西,弄掉了不说,还赔不起,甚至还可能给自己带来大麻烦。转头还看见罪魁祸首笑嘻嘻的样子,不得不说他模样是真的好,浅色的眼睛宛如一块澄澈的水晶,仿佛能直击到人心灵的深处,使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他。

可是现在他在洛河眼里是最坏的人了,一时间连日来的饥饿、从自己原本平淡的生活来到这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离开亲人的人和朋友、身家性命还处于依托在别人身上的状态、朝不保夕、随便的什么人都能戏耍于她。那些勉强在淡定从容表皮下的压制住的情绪翻涌起来,如同卷起高高的海浪,将她整个人掀覆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带了哭腔,转过身来猛地一推,竟然真的把毫无防备的莫廷推的后退几步:“你干什么!”

莫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这个游魂还像个小仓鼠一样吃得开心,自己只不过逗逗她,就突然被好大的力气推了,罪魁祸首眼眶倒还泛起红色,声音颤颤的,质问他怎么了,色厉内荏。

他有点恼怒,却更多觉得好笑,于是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浅蓝的眸子里一点愧疚都没有,闪亮亮的:“我怎么了?”

还敢问她怎么了?????

洛河都要被气笑了,这会儿顾不上什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事情,眼眶隐约传来发热的感觉,她一点都不想示弱,伸手指着池塘,梗着脖子道:“我的笔!”

哦,原来是笔的事情。

莫廷点点头,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转念设身处地觉得这可能对她来说个很珍贵很难得到的东西,心里又是一阵对自己善解人意的赞叹,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炭笔:“那这个给你。”

男人的手掌上躺着一支炭笔,甚至比之前丢掉的那支还要精致许多许多。这支笔的外壳是金色的,虽然洛河看不出来是镀金还是真金的。其上莲花枝的雕工肉眼可见地要精湛许多,栩栩如生,甚至还细心地镶嵌了一些细碎的宝石。宝石的切面十分繁复,稍稍变动手腕的弧度,折射阳光的切面就变动许多,流光溢彩。

见对方拿出了一支炭笔,洛河慢慢地冷静下来,既然拿出了赔礼,那就好办些。她掩饰性地揉了揉眼睛,把那些氤氲在眼中的湿意抹去,小心地将笔拿在手中。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捞出那支原来的笔,用更好的东西代替这种方法只能适用于单纯以价值衡量的东西,若是寄托了感情的物件,那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代替的。

洛河直觉地认为对于织罗来说,那支笔是后者。

莫廷有些好奇,他看着小姑娘握着那支笔,还用余光朝池塘看。眉间萦绕着愁绪,贝齿不断地咬着下唇,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

明明拥有了更好的东西,却为什么还是不放弃原来的呢?

这边洛河还在拿这个回去与反正天热水也不深不如捞捞看里纠结,突然听到了男人的询问:“你想要原来的那个?”

洛河收回视线,白袍金发的男人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次他弯下腰,面对着自己,金色的碎发自然地垂下来,洛河这才发现他竟然在脑后还有一只小辫,短短的垂在颈侧。恍惚间她甚至感觉到了发梢擦过自己皮肤的瘙痒感。这会儿她大半的气已经消了,对方的美颜盛世近距离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琉璃蓝的眼睛里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绯色迅速蔓延上了洛河的脸庞,她垂下眼睫,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下意识地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点点头。

之后她突然听见了不容忽视的水流声,侧头,却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白袍的男人伸出手,指向那片池塘。以他指向的线为界,池塘两侧的池水被干净利落地分开,宛如利刃划开一块豆腐那样自然光滑,又或是在锋利的宝剑上吹断一根头发那样干净利落。没有了池水的遮掩,在水下盘错的莲花枝、初生的叶片都一一呈现,洛河甚至看见了在淤泥底里露出的一点莲藕。

而原先的那支笔就安静地躺在淤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