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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烟枪脑门上青筋直冒,也还能强忍得住,但跟着一起来的几个人可忍不住。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横行无忌惯了,被人指着鼻子张口就骂,哪里受得了,顿时眼睛一瞪,也不回嘴说话,撸袖子就要上前。俗话说得好,真有心打架的哪有工夫和你耍嘴皮子。江湖中实实在在闯荡的,往往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打不赢再说。
没啥大本事的市井无赖、泼皮混混等好吃懒做、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之徒才又叫又吼,先骂遍十八代祖宗再呼喊“有种你来”,然后才一顿王八拳互相乱抡,鼻青脸肿不分胜负。要么就是仗着人多势众,举着利器一拥而上,打个稀里哗啦,碰到个愣头青拿着刀子没长眼,乱扎乱捅伤到命门,被人捅死也只能怪自己倒霉。所谓江湖,到现代的二十一世纪,早就没以前那般彪悍纯正,多是些阴谋小人变着花样折腾。
赵烟枪毕竟是郑大川的狗头军师,见严守震上来就放出狠话,摆明了就想打架,倒留了个心眼,伸手把身后人拦住,绷着脸说道:“哦!几位兄弟听口音是陇西人?是不是要去大堂喝茶?我们请了,交个朋友如何?”
严景天知道严守震乱骂人就是故意找事,此时也不想拦着。他们一路狂奔不息,严景天心中其实也一直压着火气。严景天见这帮跑信镖的偷摸着探他们的旺儿,摆明了要欺负他们,如果他们真是软柿子,被这帮人谋财害命也不新鲜,心中实在不悦,想道:“还能让这帮跳辫的小丑看扁了?让你们见识一下火家人的厉害!”
严景天这样思量着,反而轻松了一些,说道:“也好,咱们去大堂坐坐!”
赵烟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边人互相瞪着,都快步走回大堂。
郑大川喝着茶水,本还跷着二郎腿,哼着黄色小调。这小调乃是旧社会二人转中的《十八摸》中的一段:“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十八摸词曲不同地方有不同版本,说是极为淫秽,尽管现代人看来只是一般,并没什么色情之处,但当时已经是挑战道德底线,不登大雅之堂。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
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
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
伸手摸姐小鼻针,攸攸烧气往外庵;
伸手摸姐小嘴儿,婴婴眼睛笑微微;
伸手摸姐下各尖,下各尖匕在胸前;
伸手摸姐耳仔边,凸头耳交打秋千;
…………
郑大川本哼得起劲,听到脚步声密集,不禁余光一瞥,见赵烟枪和严景天他们走入大堂之中,唰地变了脸色,立即坐直了身子。赵烟枪飞快跑到郑大川身边,在耳边低语道:“后院的人就是他们,看来有点底子,引他们来了,听老大发落!”
郑大川哼了一声,站了起来,顿时他这边的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只等郑大川一声吆喝,上前对严景天他们动武。
严守震一看屋里,不过十人,哼了哼,在严景天耳边说道:“只要他们不动枪,我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收拾了,严堂主看我的吧。”
严景天略一点头,四个人走过去拣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严守震继续说道:“严堂主,动手吧!先下手为强,还用和跑信镖的跳辫子讲客气吗?”
严景天说道:“少安毋躁。他们如果识相,远远滚开,我们也作罢。前面那光头看着像是他们的头儿,他腰上还有两把枪。”
严守震说道:“有枪我也一个人干掉他们全部人,就是花点时间罢了。”
严景天说道:“不要勉强,真要打起来,守仁你也上,速战速决,不要杀人,完后我们也好赶路。”
严守仁用余光瞟着郑大川他们,听到严景天安排,微微点头。严守义憋着劲,闷声道:“严堂主,我也……”
严景天说道:“速战速决,守义你也上!”严守义脸上泛光,赶忙点了点头。
严守震说道:“听严堂主的。”
四个人坐稳了身子,看着郑大川他们,不再说话。严景天从衣袋中摸出一把蚕豆,散在桌上,四个人捡着蚕豆,悠闲地吃着,似乎当郑大川他们不存在一样。
另一边郑大川他们一伙人中,赵烟枪在郑大川耳边说道:“他们好像在安排什么,郑老大,咱们动手吧!我刚才看了,他们身上应该没枪。”
郑大川眯着眼睛说道:“你懂个屁,这些人相当不简单啊,你看他们,似乎对干掉我们这些人,有十足的把握。”
赵烟枪回道:“他们是外省人,估计不知我们的厉害,在那装牛气呢。动手吧,郑老大,你一枪毙掉一个,看他们谁敢动!”
郑大川低声骂道:“少废话,听我安排。老子就喜欢啃硬骨头,不用你废话。”
郑大川一扭头,冲后厨那边大喊:“钱掌柜的,人呢?滚出来,上茶。”
钱掌柜应声从后厨跑出,神色如常,见到大堂中的场面,微微一愣,连忙说道:“哎哟,这是怎么了?郑大爷,几个客官,你们这是……”
郑大川也不看钱掌柜,盯着严景天他们,说道:“钱掌柜,这几位朋友,我请他们喝茶,快拿茶水来。”
此刻火小邪的房中,水妖儿“哎呀”一声,想道:“看来严大哥他们忍不住,到大堂去了!”
水妖儿噼里啪啦对火小邪又是一顿揍,说道:“起来,起来,这家店是黑店。”
火小邪捂着脸,不让水妖儿乱打,嚷道:“轻点,轻点,你们不是说了,要是黑店早就知道了吗?”
水妖儿说道:“你懂什么,猴子!快起来,张四追来了!”
水妖儿这一说,把火小邪的酒劲吓退了八成,慌忙爬起,半蹲在地上,叫道:“怎么?张四爷追来了?这么快?”
水妖儿说道:“跟我走,我们出去。”
火小邪往前一迈步,牛黄绳拉扯着脚踝,拖动着桌子哗啦一响,火小邪愁道:“怎么又把我拴起来了?”
水妖儿一看,皱了皱眉,说道:“真是麻烦!”上前就去拉扯,岂知严景天他们把绳子拴在桌子的底梁上,以水妖儿和火小邪的劲道一时半会儿想要弄断底梁,恐怕十分困难。
火小邪叫道:“水妖儿,拿刀割断吧!”
水妖儿打量一番,说道:“这牛黄绳十分珍贵,就这样割断,恐怕严大哥他们会怪罪。这样吧,猴子,你把桌子搬起来,随我出门再说。”
火小邪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使出蛮力,把桌子抱起来扛着。
水妖儿打定主意,两个人赶快去大堂与严景天会合了再说,郑大川他们毕竟只是游匪,严景天想打发掉他们并不困难,怕只怕钱掌柜他们有什么阴谋。
水妖儿收拾好自己和严景天他们的行囊,带着火小邪出门。
火小邪扛着桌子,紧紧跟着水妖儿。
他们正要向大堂跑去,只听一声巨响,脚下地面震动。水妖儿叫道:“不好!”眼前景象把水妖儿和火小邪吓得愣在原地,再也迈不出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