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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陆知鸢带着陆昀翻到刘掌柜家中。
刘掌柜年逾五十,新纳了一房小妾,为证明自个儿的实力,正使劲摇床。听着小妾高一声,低一声的喊,陆知鸢禁不住用手在窗户上戳了个窟窿。正要凑过去看,眼前一黑,被人捂住了。
“干嘛?”
“脏,小姐不要看。”陆昀脸颊微红,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耳朵:“也不要听。”
“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点起脚尖,捏了捏陆昀的耳朵:“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儿,别人办事儿倒是把你给整害羞了。”
陆昀的耳朵更红了,将脸转到别处。
陆知鸢玩心大起,故意打趣道:“你十七了,该娶媳妇儿了,等母亲回来,我让她给你相个好的。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昀差点儿咳出声来,压着嗓子道:“小姐莫要拿我开玩笑,陆昀不想娶亲,陆昀只想跟着小姐。”
“没意思,哪有男人不想娶亲的。”陆知鸢嘟囔着看向屋内。
战争已经停歇,屋内传来刘掌柜浑厚的鼾声。影影绰绰的光影里,能看见小妾蹲在墙角擦洗身子。约莫过了半刻钟,小妾吹灯上床,陆知鸢鬼鬼祟祟拿出新制的小竹筒。又过了半刻钟,等里头的人睡熟了,匕首挑开门闩,大大方方走进去。
陆昀傻了眼,原以为小姐带着他是让他干活的,结果这溜门撬锁的活儿全被小姐干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谁家千金半夜爬墙,吹烟撬锁,给主人家剃头。
一个眼神,便知陆昀在想些什么?
“我这个人小气,眦睚必报,他让人在我的铺子里埋猫尸,我就把猫尸原封不动地埋回去。然报应这种事情不能指望老天,更不能指望一只被残害致死的猫,或者是画在横梁上的画。正所谓百因必有果,他的报应就是我。”
刘陆两家的恩怨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刘掌柜跟他的大儿媳妇被人堵在铺子里。面对着众人的口诛笔伐,刘掌柜坚称是大儿媳妇行为不检,意图勾搭。面对着大儿媳妇的辩驳,刘家族长只听刘掌柜的一人之言,以执行族规为由将大儿媳妇沉河。
也是这大儿媳妇命不该绝,被河水冲到下游时刚好遇见了回京述职,在河滩上饮马的谢朝云。年轻时的谢朝云嫉恶如仇,当即带着大儿媳妇去了都尉府。
在都尉府的公堂上,刘掌柜的大儿媳妇说出了刘家的一个秘密。刘掌柜的大儿子不能人道,作为刘家的大儿媳妇,与丈夫成婚多年依旧是黄花闺女。
刘掌柜和刘夫人明知道儿子不行,却将无法为刘家延续香火的原因怪在儿媳妇头上,动辄打骂。闺房之事,羞于出口,刘掌柜的大儿媳妇默默忍受多年,直到丈夫向她提出,让她跟旁人生一个孩子。
大儿媳妇只觉得五雷轰顶,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丈夫。
他们年少相识,一见钟情,除了男女间的档子事外,算得上恩爱。在她看来,能不能做那件事,有没有孩子不重要,然丈夫跪在地上求她,说只要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爹娘都不会再难为他们,旁人也不会在背后议论,让他羞于出门。
她无法接受这般荒唐的事情,忍着难过向丈夫提出了和离。
事发那日,是丈夫给她写信将她约到自家铺子里,说是商量和离的事情。她未曾防备,孤身赴约,却不知本该出现在铺子里的人为何变成了公公,且公公不顾她的个人意愿,欺她,辱她。
面对着大儿媳妇的指控,刘掌柜红口白牙试图抵赖。经江太医当场诊断,刘掌柜的大儿子的确不能人道。除此外,都尉府还请了位经验老到的嬷嬷为大儿媳妇验身,事实也如大儿媳妇说的那般。
证据当前,刘掌柜见无法抵赖,便推说那日喝多了酒,见儿媳妇主动迎上来,以为她是在故意勾搭他,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稀里糊涂犯了错。
都尉府当堂宣判,责令刘掌柜的大儿子与大儿媳妇和离,退还全部嫁妆。刘掌柜收监半年,罚银三千两。
刘家大儿子无脸见人,出家做了和尚。刘夫人在刘掌柜入狱后发卖了他的一众小妾,待他从狱中归来时,发现刘家变了天。直到发妻病逝,他才挺直腰杆,做回了刘家家主。
刘掌柜将这一切怪在了多管闲事的谢朝云身上,又因谢朝云嫁给了陆淮,转嫁到了陆家头上,对陆家铺子各种打压。奈何陆家背靠谢家,几次商战下来,陆家毫发无伤,刘掌柜却是伤筋动骨,苟延残喘。
陆景元出生时,陆淮将铺子送给了季婉婉,季婉婉交给了她的弟弟季耀祖打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刘掌柜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这四间铺子之所以倒闭,既有季耀祖这个蠢货中饱私囊,经营不善,也有刘掌柜工于心计,落井下石。
为帮季耀祖还赌债,季婉婉从陆淮那里偷来房契将铺子变卖,听闻消息的刘掌柜磨刀霍霍准备出手。在他看来,若是由他出面买下这几间铺子,不仅是明晃晃地打了陆家和谢朝云的脸,更是以低价买到了京中地理位置绝佳的旺铺。
没等刘掌柜出手,陆家这四间铺子就易了主。刘掌柜不知是陆知鸢在背后谋划,见掌柜还是原来的那个老掌柜,以为自个儿被陆家愚弄,新仇旧怨一起,趁着铺子装修,想出了用鲁班术害人的毒计。
陆昀伸手,接住从墙上跳下来的陆知鸢,“小姐不是不相信这些术法会害人吗?”
陆知鸢勾着他的脖子道:“我信不信不重要,他信才重要。我得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害人者终被人所害。”
陆昀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面墙,“只是剃头的话,会不会轻了些?”
陆知鸢打着哈欠:“剃头只是第一步,让他相信自己被反噬了是第二步,到了第三步他就该来求咱们了。”’
说罢,凑到陆昀耳朵前小声道:“看见那树下的药渣了吗?全都是那种药。刘掌柜大儿子不行这事儿估摸着是遗传,只不过青出于蓝胜于蓝。自己造的孽还要怪别人,真真是个烂人。”
热气扑到耳朵上,惹得耳朵痒痒,再加上那些小儿不宜的,有些暧昧的话让陆昀心里产生了些莫名奇妙的连锁反应,他赶紧捂住陆知鸢嘴:“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小姐你还是多关注一些别的吧?”
陆知鸢嗯了半天,扒开陆昀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挺健康的,不用担心会有像刘掌柜那样的难言之隐。”
陆昀的脸红透了,将她的嘴捂得更紧。
老天奶啊,谁家小主子会这么口无遮拦地跟男仆说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