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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停在空寂林外。
闭目休憩一路的沈如筠缓缓睁开双眸,就见对面坐着的左云桉维持着上马车时的姿势,鬓发整齐一丝不苟,显然一路上不曾懈怠过半分。
她心下幽幽叹了口气,起身率先跳下马车,冲马车内坐着的男子伸出手:“安姑娘!”
左云桉缓缓将手伸出,扶着女子的手臂莲步跨下马车。
“二饼!”沈如筠冲林家小厮抬了抬下巴,十分自然地吩咐道:“带好弓箭随我进林子。”
“是!”二饼应承,拿出早已备好的弓箭跟在女子身后。
左云桉有些别扭地迈着小碎步,带着黑纱手套的大掌轻轻勾住女子被风带起的衣袖,掐着嗓子怯生生道:“林公子,咱们就三个人来空寂林不会有问题吗?”
“放心吧!”沈如筠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豪迈道:“小小林子里能藏什么凶兽,最多不过有几头野猪罢了,来一头本公子射一头,本公子射箭,那可是百发百中。”
“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左云桉柳眉轻蹙,美丽的面庞瞬间爬满忧愁:“往日里秋猎,似乎没有人敢来空寂林,我听说,此处离黑风山颇近,那山上的山匪,各个长得青面獠牙,一等一的凶煞,能吃人的那种。”
“噗嗤!”沈如筠喷笑,笑得张扬恣意:“他们不敢来空寂林,那是他们没胆子,此处离黑风山足足五里,那群山匪胆子再肥,也不敢下山五里之远。”
“再说了,如今咱们大周朝的战神萧小将军已然回到京城,那些个宵小之辈若不夹起尾巴做人,等待他们的,便是九族惧亡!”
“萧小将军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左云桉撇撇嘴,小声嘟哝道:“他若真有这本事,回京途中怎不顺带将黑风山上的山匪给剿灭了?”
“这你就不懂了,此事啊,事关朝廷!”沈如筠抓住时机拉近二人距离,端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普信模样:“萧小将军已经将蛮夷打服,倘若再将国内的山匪全剿灭了,你让他做什么去?”
“自然是做他的大将军!”左云桉不假思索道,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天真懵懂。
“非也非也!”沈如筠摇头晃脑,唇角得意地高高翘起:“倘若他早早将国内的山匪全剿灭了,大周朝就不需要他了,届时,当今圣上必卸去他的兵权。”
“原来如此!”左云桉恍然地点点头,看向女子的目光透着几分崇拜:“林公子看事情可真透彻。”
“嗐,小事,小事罢了,不值得夸耀!”沈如筠摆摆手,倏地目光落在不远处蹦跳的野兔身上。
她冲二饼伸手,取来弓箭,挽弓搭箭对准野兔,十分做作地向上吹了吹额前碎发,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等着,我给你打一双兔毛手套!”
声落,她猛然松手,箭矢破空而出,将野兔钉在树干上。
“哇!”左云桉轻呼,雀跃地为女子抚掌:“林公子你好厉害!”
“只是一只野兔罢了!”沈如筠撩了撩额前碎发,见二饼还杵在原地,当即抬脚往对方身上踹去:“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捡兔子去!”
二饼被踢了个趔趄,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朝野兔跑去。
二饼一走,沈如筠便故作不经意地又往左云桉身边靠了靠,手不老实地抓住男子大掌捏了捏,挤出低沉嗓音诱哄道:“放心,我一定能打到红狐,做出你心心念的红狐裘衣,让你在一众世家小姐间大放异彩。”
“林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左云桉触电般将手抽回,害羞地将脑袋扭向一边,娇嗔道:“你我连亲事都不曾定,你怎能这般孟浪?”
“安姑娘!”沈如筠腆着张脸靠近,一把握住男子大掌,坏笑道:“你我连亲事都不曾定,你还不是随我钻小树林了?”
“你……”左云桉一梗,羞愤地拿手锤了女子肩膀一拳:“林齐,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胡说,不胡说!”沈如筠笑着高举起双手,一双眼睛却是死死黏在男子漂亮的脸蛋上,喉头微微上下滚动:“安姑娘,你愿意随我来此,说明我在你眼中,多少与其他追求者有几分不同吧?”
“哼!”左云桉将脑袋扭向一边,娇嗔道:“等你猎到我想要的红狐再说。”
“好好好!”沈如筠一叠声应承,主动行在前头带路,细心地用手中长弓将过长的杂草拨开。
三丈开外,两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视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呸!”尖嘴猴腮的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鄙夷道:“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行了,别嫉妒了!”另一方脸男人拍了尖嘴男人脑袋一把,压低声音吩咐道:“我跟着他们,你回去告诉大当家,就说空寂林内来了一个大美人,问他抓是不抓。”
“大哥!”尖嘴猴腮男捂着被打疼的后脑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萧小将军如今可就在京城里,咱们还要顶风作案不成?”
“萧亦然?”方脸男眯了眯眸,眼底流露出浓浓杀意:“当初他靠砍杀咱们二当家的声名大噪,大当家对他恨之入骨,这些年来在黑风山上不断修建机关,就是等着他打上门的那一刻!”
“不过……”
他话锋一转,重新将视线投向那三道远去的身影,唇角勾起邪恶的弧度:“大周的皇帝明令禁止春日狩猎,那姓林的公子哥带美人儿来此处偷猎,不就是害怕被发现吗,既害怕被发现,他就不会让人知晓他们的行踪,今日便是我们将人都绑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有道理啊!”尖嘴猴腮男恍然,急忙朝黑风山赶去。
方脸男矮下身,悄悄跟上三人。
沈如筠一路上同左云桉有说有笑,不时偷偷拿手碰砰对方胳膊,捏捏他的手掌,将二世主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左云桉有时躲闪,有时又任凭对方胡来,做足了欲拒还迎,欲迎还羞的小女儿姿态,看得暗处窥视的方脸男两眼直冒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