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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小姐同穆家小姐向来不对付,今日穆小姐戴一朵牡丹仪态万千,明日林小姐便簪上芍药艳丽无双,你穿月华锦,她便穿织锦缎,你来我往,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说到底,都是些女儿家的争执,无伤大雅。
可一个月前,广德郡主在上陵寺外,大庭广众之下赏了林氏母女两耳光,半点颜面不留,人尽皆知。为此林尚书还特意上奏参了穆太傅一本,说其家风不正,失管失教。穆太傅只一句“吾妻将吾管教的挺好的,这么多年,穆某向来循规守矩,不曾行差就错一丝一毫。何来家风不正,失管失教一说?”便轻轻驳回。
也是,广德郡主体内还流淌着着一半的皇室血脉,君与臣,穆家还不是广德郡主说了算?林尚书的脸憋成猪肝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徒增笑料。
在场的贵女命妇们纷纷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好事者三五成群,悄声议论,林氏母女面露难堪。
穆昭蕊视若无睹。
宝玦嬷嬷早已备下四乘步辇,在大清门恭候多时,远远瞧见广德郡主的仪仗就迎了上去,接广德郡主下了马车,恭敬道:“郡主娘娘,步辇已备好,奴婢带您先去长信宫等候。”
长信宫是慧婕妤的住处,慧婕妤是淑宸皇后在世时从民间提携进宫的才女。宝玦嬷嬷是淑宸皇后身边的人,皇上爱屋及乌,曾下旨免去宝玦嬷嬷的礼节,除皇上皇后外她不用向任何人行礼。淑宸皇后逝去后,她便去长信宫侍奉在慧婕妤身边。
广德郡主点头,上了步辇。荣氏母女沾光也随着乘上步辇前往长信宫歇脚。
其余命妇贵女随太监前去御花园候宴。
荣嘉卉方才站着,面前一群莺莺燕燕,各色珠钗罗裙瞧得她眼花缭乱。细细看去,肤白娇嫩,细腰纤楚,都是国色。自卑渐起,肃王殿下在长安接触的都是这样的娇花吗?
不。她答应过母亲,不再去想大漠,不再去想肃王殿下。
高高地坐在步辇上,望着地上的贵女们,荣嘉卉隐隐品出“地位”二字,只要位置足够高,凡土脚下泥。
不由得一声嗤笑,她乘坐的步辇刚好路过林宛嬿。林宛嬿不爽,在她眼中,荣嘉卉此举是明晃晃的示威。荣嘉卉是穆昭蕊兄长的未婚妻,她与穆昭蕊一势。初来京中,便如此嚣张。
穆昭蕊也就罢了,没落粗俗的武将之女也敢和她示威?真是狗仗人势。
晴空万里,飞檐卷翘下挂着风铎随风而动,明媚的阳光如碎金洒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璀璨夺目。宝玦嬷嬷在前边引路,太监抬起步辇脚步轻快稳健,四乘步辇很快便停落在长信宫外,广德郡主等人跟着宝玦嬷嬷进了偏殿。
桂殿兰宫,琼楼玉宇,全部映在一泓碧水中,玉树瑶花枝繁叶茂隐在云雾缭绕里,恍若天外仙境。
穆昭蕊与广德郡主并行在前,荣嘉卉挽着荣夫人的手臂紧随其后,一路上,荣嘉卉目不暇接,只觉脚下飘飘,误入天宫。殿内,地上铺的是光滑如镜的白玉石,头顶上是工艺繁琐的八角宫灯,处处金碧辉煌,尽极奢华,令人叹为观止。这只是三品婕妤的住处,宫里还有一位备受恩宠的郑贵妃又该如何奢靡?想破脑袋,荣嘉卉也想不出一点。
荣夫人丝毫不为之所动,目不斜视。淑宸皇后在世时,她作为命妇曾去长乐宫拜见凤颜,这一切还远不及中宫辉煌气派。
慧婕妤跪坐于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长案前剪枝插花,殿里铺着一张红色地金云龙缠枝莲漳绒毯,怀安公主和两个幼童摆弄着孔明锁,周身围绕一圈玩具。宫婢们守在一旁听候差遣。
灼灼手小,孔明锁需要她两手捧着,来回扭动间,严丝合缝的十字立方体在她手下拆解成六块凹凸不一的小木条。不多时,展琰也解开了手上的孔明锁。
怀安惊讶极了,她把自己手上的孔明锁塞给灼灼,片刻功夫,灼灼再次解开。
怀安惊叹道:“灼灼,你好聪明啊!”
灼灼有些无聊,她不想玩玩具了,看着身边散落的绫罗绸缎,金玉首饰,她为难地皱起了小脸,她也不想陪溯光姐姐玩过家家,做布娃娃。
环顾四周:七巧板,拨浪鼓,滚灯以及五颜六色的泥塑龟……她拿起泥塑龟时,抬眼望见广德郡主一行人进殿。
慧婕妤起身相迎,“广德姐姐来了,请坐。”广德郡主与慧婕妤私交甚好,便省去了繁文缛节。
穆昭蕊,荣氏母女在旁按规矩行万福礼:“臣妇、臣女见过婕妤娘娘。”
穆昭蕊甫一进殿就迎上了灼灼炽热的眼神,她讶然,这两个孩子怎么在长信殿?
她有些担心灼灼和展琰会突然扑过来,幸好,两个孩子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可怜兮兮的像被遗弃的小猫小狗。
广德郡主看见两个孩子也惊讶地说不出话。
慧婕妤唤宫婢上茶点“来,坐下说话。”见广德郡主向怀安的方向瞧去,笑道:“不认识这两个孩子吧?他们是穆修撰的子女,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新科状元裴譞的孩子。今日太后寿宴,皇上口谕让两个孩子进宫陪怀安玩乐,这不,大清早就送到长信宫了。”
慧婕妤注意到两个孩子投来的目光,她笑着朝怀安招手:“溯光,带着展琰,灼灼过来坐。”
怀安公主,闺名溯光。
怀安起身,一手牵着一个。她虽贵为公主,日日在宫里拘束着,格外孤独。她没有玩伴,姐姐令安公主,每次见到她都是趾高气昂的,鼻孔朝天,又偏爱华贵装扮,像御兽园里的花孔雀一样。她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她。宁王哥哥对她不冷不热,以前肃王哥哥人坏,常捉弄她,后来犯错被父皇赶跑了。太子哥哥对她很好,但是他总是很忙,两人很少见面。
她太无聊了,和她年龄相仿的宫婢被宫规教导的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动不动就下跪请罪。她不喜欢这个样子,教习礼仪的冯尚仪天天念叨着尊卑有别,她听得耳朵痛。
怀安来到慧婕妤身旁,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慧娘娘,我好喜欢展琰弟弟,灼灼妹妹啊,他们好可爱啊!以后让他们留在长信宫吧,好吗?”
慧婕妤刮了刮怀安的鼻尖,“瞧你,只想着贪玩。一会儿被冯尚仪看见,指不定她怎么罚你,到时我可管不了。”
怀安低头吐了吐舌头,躲在穆昭蕊身旁,看样子一点都没听进去。
穆昭蕊轻轻捏了捏怀安脸颊上的婴儿肥,宠溺地笑了笑。她是公主伴读,时常入宫,再加上叶季屿偏心怀安公主这个最年幼的妹妹,她同怀安公主的关系自然也更加亲密。
灼灼看着娘亲的举动,心中泛起醋意,也跑去穆昭蕊身边,紧紧地攥着穆昭蕊的衣袖,小脸贴了上去。展琰看见妹妹贴了上去,也凑过去贴贴。一时之间,穆昭蕊身边围上了三个参差不齐的小萝卜头,转不开身。
广德郡主看到这一幕胆战心惊,生怕孩子们喊出一声“娘亲”来。
所幸两个孩子都很乖巧。灼灼一言不发,爹爹交代过,在宫里要装作不认识所有人。爹爹向她许诺,只要她和哥哥乖乖遵守游戏规则,游戏结束后,他们会生活在一起,像从前一样。
慧婕妤诧异,这孩子挺乖的呀,怎么突然间就……慧婕妤身为人母,深知幼儿顽皮,怕穆昭蕊心中不喜,面上不好意思推开。她连忙唤道:“溯光,带着弟弟妹妹过来,弄脏蕊姐姐衣袖怎么办?”
穆昭蕊柔声道:“没事的,孩子们和我亲近,我也很喜欢他们,就让他们待在我身边玩吧。”
她的眼中的温柔仿佛溢出来,慧婕妤看在眼里,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孩子,便放下心来。轻轻笑道:“蕊儿很有孩子缘呢,这两个孩子来我宫里大半晌了,始终礼貌规矩,像两个小大人。没想到,见到了你,就亲近依偎了起来。”
她又热心地教导起孩子们认人:这是郡主娘娘,蕊姐姐,荣夫人,荣姐姐。
展琰,灼灼一一认过,只是糯声软气地唤起“蕊姐姐”时,广德郡主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眉心微跳,这,辈分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