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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珠一边听一边应下。
虽然她平日里总是觉得这个小公主让自己头疼,但是合作起来的时候又不免觉得她行事出乎意料而甚有章法,别出心裁却又能达到目的,还是令人愉快的。
就比如之前,听到姚先生同意,让嘉元公主介入她们在西域的布置时,她还不满。却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真得能在短短数月就获得青龙帮的信任,做成交易。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于经商一道颇有心得,明明是假身份,却被她玩得如鱼得水,真得把南府线上的那些酒,在西边卖出了数十倍的利润。
赚翻了!
留珠望着第一笔单子上的巨大数额,难得失态。
她再也不嫌弃这个祖宗的花销可怕了,会花有什么大不了的,能赚的回来就好!原本她真怕回京后,主子看到账单把自己一顿好削,现在终于能交差了!于是伺候小公主也愈发上心。
“还有,这个宁朝璧,你把查到他的那些文书都拿给我。”
“是。”
留珠虽然奇怪,关于那个人自己不是把打听到的背景都说了,小公主怎么还非得纸面文书,但还是听从地应下来。
之后几日,南枝便在丹木基的府邸,好好地宾主尽欢了几番,感受了若羌人迎接远客的热情好客,还有西域美人儿们的风情,又去和多吉渥和瓦塔姐弟游了游鞍里旺城。
仿佛真是个从大梁过来游玩,见见世面的商人似的。
“他这些日子,就去了这些地方?”
正室里,丹木基听着手底下人的汇报,蹙起眉头,“没去见别的什么人?”
“没有,就是很普通地游玩了外客们常去的地方,还买了……买了许多东西,都是散物,没有成规模的。”
“哼,他一个新人,没有我的门路,想运大批的货物回大梁卖,也买不来。”丹木基冷笑一声,不过听说这个小子没有别的奇怪动静,到底放下心来。
楚氏的酒不错,在鞍里旺城的这些日子卖得很好,他已经和手下人合计了,要去其他哪些国家继续转销了。尤其是那马上雪,一喝就知道会很对龟兹国大将军的口味。
“这一次带回来的东西,比上一次少了三成,娘娘很是不高兴。”丹木基对南枝放下了警惕,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更重要的正事上了,“你这次进宫的时候,嘴放甜一点,还有,把我从大梁带给她的那些好首饰放在上面。尤其是那扇玉面山水屏风,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是,殿下……只是……”那属官艰难道,“咱们这次带了那么多东西,那屏风又那么大,就这么带进宫里,不会太显眼了吗?陛下那边,也不好说啊。”
“呵呵,什么陛下?”丹木基的目光冷了下来,变得无比阴仄,又很快变成了笑脸,“陛下温善仁和,又怎么会介意这些小事呢?我孝敬娘娘,不孝敬陛下?你莫要多嘴!快去!”
“属下遵命。”属官在心里无语了片刻,骂了几声“造孽”,快速领命而去。
他们这陛下,做的可真是窝囊。
“哎等等!”丹木基突然想到一人,又犹豫起来,沉吟片刻还是道,“不行,宁朝璧在这里,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去见那个……见陛下。你还是低调一点吧,和娘娘那边的人约好了,避着点人。”
虽然宁朝璧这个人到现在还是一副左右为营,哪边都不得罪,哪边都不结交的模样,但他一日没把这人拉拢过来,就不能彻底信任他。
就算他给自己解了西宁军的围又怎么样?各自为利罢了,不代表就能完全信任。
只可恨西宁军那个娘们,这么难对付,而且似乎除了荆家,西原还有其他势力也发现了他们在大梁的动作,这几次任务都开展得极度艰难。
还有许多钉子,无声无息,莫名其妙地没了!
这作风,不像西宁军的,会是谁呢?
还是得让小妹那边抓紧。
丹木基拿起一本账本翻了翻,快速算了这段时间的进益,心里稍微有了底气,也愈发为宁朝璧这个人能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利益和方便而心痒痒。若是小妹能拿下他,他们真正联手起来,西域三十六国迟早还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吗?
可是这个宁朝璧,莫非是个太监不成吗?他小妹这样西域闻名的绝世美人居然都不动心,还是不吃小妹这一款?
听说他在西原和荆家那个女人就有些不得了的传闻,不会真吃这种母老虎一款的吧?
想到荆将军的名声,还有这些年自己亲眼所见的种种战绩,丹木基只觉得下身一量,牙根都酸了。那……那这个小白脸,还挺厉害的,口味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借着游玩把鞍里旺城的几方势力摸了个彻底的南枝,也看完了留珠送来的文书。
真是奇怪……
这文书里有宁朝璧的种种事件,此人二十五岁,是西原黔州人士,祖上还做过黔州守备军的总兵,家里人做些小生意,谁知道绍永八年,边界一场混战,蛮子突袭了他老家的小孩村镇,全家人都被屠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在城里打拼的少年郎。
宁朝璧就参军进了西宁军,要为家里人报仇,还一路做到了前锋。
编得真是有模有样的。
要不是他这张脸,南枝都快要信了。
她又翻到一页纸,是宁朝璧在西宁军时曾经亲手写的什么奏表文书,时间过的太久,纸页都泛黄了。也不知道姚九思的人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字……
南枝抚摸着这陌生平庸的字迹,心中涌上一些奇异感。
这不是谢琢的字迹。
谢二公子和温越一起念书,少年时期一起练字。景明院的书房里,还留了许多谢琢曾经练字时的帖子。
他虽然字骨字风不如温越,但在京城公子里也算挺不错的,而且也是钟楷。所以温越一开始教南枝练字的时候,曾经拿出他的笔墨,跟南枝细细解释,她还临摹过。
和姚九思找来的宁朝璧的这些,完全不是一个人的笔迹。
不说锋路结构了,就是这笔力都截然不同,就算谢琢要伪装,也不会写成这么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