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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是一夜之间,邱筝年就又恢复了常态,所有苦痛脆弱,都被她压在了一场高热里,甚至还口齿分明地和任铣详陈了遇袭那一天的具体经过。
“这群羯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紫炉山,而且准确无误地定准我的身份行踪,必然有内应,此其一。”邱筝年沉声道,“他们劫掠我失败,却能立刻从金哥那些人的线路里,再次得到我的下落,说明也可以以他们为入手点,调查丹州拐卖案,杨司马”
她认真对杨经栩道:“这一方面,就还要有劳您和忻州这边对接互洽,互通有无了。”
“好。”
任铣有些不服地睥了杨经栩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来,不情不愿道:“这件事,任某也会从中说项。”
毕竟是有关整个东陵的大事,他知道轻重。
“那句辛苦任将军了。”邱筝年笑了笑,又肃然道,“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这些人既然想拿住我来要挟少将军,他们不可能没有后手。少将军那里怎么样了,羯人会不会还有后手,想迷惑少将军?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和少将军取得联系。”
她顿了顿:“那几个羯人要买我的时候,我见他们对其中一个人十恭敬,那个人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他对我们,是不是有着更大的用途?”
任铣原本以为大夫人只是个被深养闺中的贵女,再厉害也就是精通后宅之事,或者比寻常女子多读了几本书,认得几个字,是什么舞文弄墨的“才女”,却没想到她经历这番艰险之后,就能如此迅速地恢复,分析起现状,完全没打算做个躲在他们背后回府休养的娇儿,心里诧异。
她刚目睹了那么多熟识之人的死,不用再缓缓吗?
杨经栩却丝毫没有惊讶,把自己昨晚审讯的结果简单说了一下。
“夫人猜测的不错,昨晚那群羯人里,确实有个不得了的人物。他是如今羯人部落最强战神笃玛的次子,德尔格。”
邱筝年蹙眉:“这么一个人,居然亲自来了忻州?”
她也听说过笃玛的名声,就是因为这个羯人部落横空出世的战神,东靖军上半年才会打得那么艰难,此人骁勇善战,而且不像往日的蛮子们只会用武力,而是也深谙行军布阵,谋略之道,不容小觑。
他虽然没有王名,但几乎已经是羯人各大部落心中认可的王了,估计这一战打完,就会称王。
他的儿子,那无意也是羯人贵族里最为重要的那波人之一。
“笃玛的孩子不少,彼此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德尔格的骑猎身手不如他的兄弟们,估计也是想冒这么一场险,立下大功,获得父亲和族人们的认可吧。”
只可惜他运气不好,遇上了任铣和杨经栩。
“他既然是笃玛的儿子,一定知道许多羯人的秘密,也可作为筹码,在少将军的手里用处会更大。”邱筝年道。
杨经栩没有说话。
任铣一听,大手往大腿上猛地一拍:“对啊!夫人说得对,此人押送到少将军那里,比在我们手里有用。少将军那里还焦灼呢,那群蛮子们一看他们主帅的儿子被我们逮住了,军心总得涣散一下,锐气总能杀一杀的!”
邱筝年望向杨经栩。
她知道这件事对杨经栩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公平,口供是他逼出来的,最后功劳好处,可能都捞不着,都归了东靖军所有。
“杨某同意此事。”杨经栩一点也没有犹豫,“只是杨某也有个要求。”
任铣的态度不禁都变得好了起来:“杨大人请说。”
“人口拐卖案,后面的水深,很可能牵扯到东陵许多地方豪强。但是无论背后的水有多深,杨某都一定会查下去。”杨经栩凛然道,“只是我独木难支,总得在东陵找一个盟友。”
“……”任铣张了张嘴。
以他来看,当然是双手赞成杨经栩追查到底的,甚至真心佩服他的行事为人。
可是,这种事,他没法作主啊。
“我同意。”邱筝年朗声应下,“我以邱氏的名义,也以郑国公府的名义,答应杨大人的盟约。”
被金哥关起来的那几天,她亲耳听着那些绝望的少女们,发出了怎样凄厉的哭喊。
她们之中好多人,都和阿绿差不多大。
邱筝年不自觉地摸了摸衣襟里的那枚玉牌。
她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做一个吃茶赏花的夫人的,而是背负着邱氏的荣耀和责任来的。
这一场意外,把她从之前那些平静得犹如死水的生活里拉了出来。既然上天让她几番死里逃生,险中脱困,她就不能辜负这份幸运,继续那样无知无觉地活着。
若是哪一天又遇上了意外,就这样碌碌无为地死去了,不是太遗憾了吗?
“不是,不是……”任铣结巴了一下。
邱筝年的打算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在他看来,把大夫人安安全全送回府做享福不就完成任务了吗?怎么大夫人的意思还是,打算暂时不回去了?还要跟着这个姓杨的查案?
她一个女人,不安心待在家里管家,凑什么热闹啊!还要抛头露面,和另外一个没有成家的男人来往这要是他的婆娘,他可受不了。
当下沉下了脸:“这些事情并非夫人职责,此番卑职们追查您的下落,就已经大动干戈了,您还要继续在外面,让卑职怎么和少将军交代呢?”
邱筝年静静地望着他:“任将军既然是想保护我,就更不该想着把我送回去了。这一次我不就是在忻州出事的吗?”
“这”
“任将军,府里人心不齐,您也是知道的,如果留在那里真得安全,我如今也不会坐在这里。”邱筝年没有恼怒他的直言,温声道,“我留在府里,背着‘大夫人’的身份,就是一个活靶子,少将军放在明面上的要害。羯人失败了一次,还有可能第二次第三次只有我暂时放下这个身份,隐藏在人海里,才不会拖累少将军。”
“……”邱筝年一把奚屿安拿出来,任铣就被说动了。
她温柔地望着神色变换的男人,耐心地饮下了一盏茶,不急不躁。
因为她知道,任铣最后一定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