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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说完,邵霁的脸上就有热气腾起。幸而蜡烛被奚屿安吹灭了,他什么也发现不了。
然而心脏却十分没出息地动如脱兔起来,一声一声,在静谧的夜里,分外突兀。
邵霁按住自己的胸口,暗暗吐出一口气,却见那人没有退回去,就着这个姿势,欺身而近。
“邵霁,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我……我……我怕你想起来我偷跑的事情,又要打我。”明明脑袋像是被聂军医的药膏糊满了,他居然还能立刻编出个借口来。
“这么怕我?我经常打你吗?”那人的语气略有所思。
“之前跟着东靖军操练的时候,你就爱打我。”
“那不是打你,是给你喂招。况且,那个时候你不是还挺高兴的吗?”奚屿安语气轻飘飘的,话语却带着肯定的意味,“撒谎。”
邵霁咽了咽口水,借着黑暗肆无忌惮地和他对视。
“是因为,今天被你拉住的时候,拉疼了。”
奚屿安:“原来胳膊疼,还会让心跳得这么快,有多疼?给你揉揉?”
“不用不用。”邵霁往被子里一缩,“你睡吧睡吧。”
奚屿安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胸口处好像涌上了什么滚烫的情绪,让他想伸出手,把眼前人揉成一团。明明说好要睡,又突然舍不得了,想干巴巴地再把谈话继续下去,仿佛只是平常的几句话,都能带来异样的满足。
“邱筝年也去丹州,你还要跟着去吗?”
“那我还跟着去干什么!”
邵霁心想,那俩人之间的是是非非,他这个身份夹在里面,未免也太尴尬了。本来他突然要跑,就是因为……不想留下来看兄嫂恩爱而已。
现在听到了奚屿安的剖白,他还折腾这些做什么?
“不过……国公府那里,会不会对邱小姐有什么非议啊?”东陵对女子的要求十分严格,尤其是已婚的妇人,奚屿安无所谓,可是不代表其他人也无所谓。
“公主选择了筝年,本来就不是想要一个打理后宅杂事的主母,而是看中了她的政治才能。”奚屿安淡淡道,“她去丹州,不仅仅代表邱氏,也是代表国公府行事。”
这一点,祖父心里也有数,何况他生性豪迈开明,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至于其他人……奚屿安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谁有非议,一列兵放进去就够了。
他此番刚立下战功,国公府的人正憷他的锋芒呢,谁再想不开饶舌,正好给了他机会,一除后患。
今天任铣也跟自己提到了一些事情,此番回府,正好一并算账。
年后,南府已经是落雪消融,乍暖还晴的时节。温越特地挑了天气不错的一天,带着南枝,提着无忧谷的弟子们帮忙准备的年礼,上了岑听先生的家门。
岑先生的宅子,在梓州城东的照影湖畔,种了一大片文竹,南府人便称之为竹居,名士清客们常常聚在那里,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是个有名的去处。温越只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具体位置。
宅前清幽,并无什么广博壮丽之气,反而有些不起眼,只有一个十几岁的童子,一边拿着一把笤帚清扫门前的积雪,一边吟唱,歌声清啸,隐隐有鹤鸣泉流之味。
“怎么又来了一波人?”那童子看到有人来,也不惊讶,摇头叹气,“我们先生说了,这段时间不接待外客。”
除了他,还有许多人来找先生?先生已经致仕多年,远离朝野,平日也不轻易收徒了,怎么似乎还是不得清净?
温越上前行了个礼,从怀里掏出一支旧笔,递给了那童子:“烦请小哥将此物送去,就说故人久别,想再和先生一叙。”
那童子的眼睛在落到那支笔的时候,蓦然地睁大了,把温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仿佛他是什么稀奇物事似的,又看向他后面的南枝,道:
“不必通传了,你们随我进来吧。先生说过,有此笔之人,无论何时何地,直接带进来。”
温越闻言,心里一暖,脚步紧促了几分,随着那小童径直入了竹居。
一进去就是曲折的游廊,被绿影遮掩,还未看到全貌,首先就听到了淙淙的水声,数楹屋舍,依水而建,被几竿竹子和粉垣半隔开。
温越这时候,却又顿住了脚步,又细细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正了正冠,竟然是下意识地担心自己仪容不整,唐突了先生。
南枝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亲自理了理他的衣襟,低声道:“没有不妥的,快去吧。”
温越摸了摸鼻子,继续前行。
又转过了一间堂屋,跨过了门,便见长廊之下斜倚着一个人,一头长发被古木簪子簪住,没有戴冠,大冷天的,居然还只穿着一件宽大的青袍,仿佛不知道冷似的。
听到脚步声,他也没有动作,挽起袖子将手里什么东西放了下去。走近了,南枝才发现,那是一支笔,被他垂进了洗墨池里。
“来了?”岑听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淡淡的。
要不是童子之前的那段话,南枝简直都要以为,岑先生对于温越的到来十分无所谓了。
温越带着南枝一起行了弟子礼。
岑听没有问南枝是谁,却点了点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很不错。”
南枝知道,岑先生其实是南府五贤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可是那他也已经年过半百了,但今日一见,他的相貌却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唯有头发里的隐隐几缕灰白,暴露了他的真实岁数。
难不成住在竹林里,还有这等功效?
温越面见先生之前,难得如此毫不从容,结果一见到岑听,整个人的情绪又迅速地沉淀下去,变得极致得宁静。他也没有说什么,就心领神会地捧起洗墨池里那支笔,跟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十分空旷,没有其他的摆设,只放着十数张大小不一的桌子,上面摊开着数不清的纸墨。
岑听停在一张桌子面前,只见上面的纸页上只写了一个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