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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衙坐在案前,不知在想什么。
一边的师爷有些担心,“大人,他们说只给一个时辰,眼下还有半个时辰,您?”
师爷想到什么,突然道,“大人,您该不会是,还想着帮梁相吧?”
否则,如此清晰的结果,他却硬生生的呆坐在那里半个时辰也不肯动?
州府衙也不瞒着,“不然呢?你觉得官凌落和梁相相比,谁下手更狠?”
师爷嘴抽,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劝解了,他可真想说啊,若是单凭着官凌落一人,如保能斩杀那县府衙的?他的背后一定有人啊,他的傻大人,可别再想了,不然他的命就没了。
不过,师爷不敢将这话说出来,说句不好听的,一个当官的人的思维有些时候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也不能完全的说他想的不对,梁相的实力在那里,否则,李太后也不会选他的女儿入宫为后了。
“那大人您想?”怎么做?
州府衙咬了咬牙,“师爷,你我在一起多久了?”
师爷顿了顿,答道,“已有二十年之久了。”
州府衙点了点头,“你我共事二十年,感情不比一般,我们亲如兄弟,眼下,兄弟有难,你,帮是不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师爷就是想要推辞也不可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自然,我也不会看着大人你死,你死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懂。”
他死了,他这个跟在他身边二十年的师爷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了。
州府衙满意点头,看师爷的眼神也带着些真执的激动。
随后,他大笔一挥,同时写下两道折子来,一道是官凌落要的呈报上去的杀那县府衙的折子,是他同意杀的,还有一道他用了信封装着,并且盖上了密蜡。
“师爷,你带着这密信,现在就起程动身前往凤京,务必要将此信亲自交到梁相的手里,我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你了。”
他将这信怔重的交到他手里,就像是托付终身一样。
师爷拿着这秘信,目光微闪,“大人,您为何如此信任于我?”
州府衙道,“你的性子我是知晓的,你我不仅是共同二十年,而且我们还是同一届的考生,想当年你科考落榜,可是你不仅没有生气,还请我们喝酒,祝我们前程远大,你这副胸心,没人能比得上,而且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有才华的一个,故而,我才破格启用你做我的师爷。”
“而事实证明,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你的才能堪当大任。”
二十年里,他们两个不知破了多少案子,他也是从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升到现在的四品州府衙的,他们两个可以说是风雨同舟,就算是同床共枕的夫人,也不及他们两个的感情深厚。
师爷目光异动,“好,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要替你送上去,你,等我的消息。”
说完,师爷小心的将密信放进自己的怀里,又对他作了个楫,转身离去。
州府衙这才满意的点头,收回目光坐在案前想要喝口茶,可是茶早已凉透,他也没了喝茶的兴致,半躺在太师椅上,嘴角挂笑的等着升官发财的那一天。
他自然知道单凭官凌落是不可能直接杀了那几个人的,虽然他也痛恨他们,毕竟他也是一方的父母官,他也想做出成绩来给世人看,他更想自己的官途再升一升,可是,升官的法子有很多种,没必要死扣着一种。
正义,是一种。
小人,也是一种。
至于师爷?
州府衙早就收起了那抹欣赏之意,他心里更高兴了,毕竟,他算计了二十年,最终将一个极有才华的人算计成自己的一条狗,不是吗?
不过,州府衙还没有高兴太久,半个月后,一道圣旨下来了。
是一道赞赏他的圣旨,可是圣旨上除了赏下来一些没用的金银之外,并没有升官的意思?
送出宣旨的公公后,他又重新的坐回了这案台前,怎么想都想不通, 按道理,梁相应该收到了他的举报才是,为何梁相没有给他讨来一官半职呢?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难不成是师爷没有将信给梁相?
不,不,这更不可能,他是他的人,他们两个一直很好,他也不可能动悉他的心思,他更不可能不听他的话。
然,他想招师爷过来问话时,却又发现,师爷人还在凤京没有回来,是了,他一定是在等梁相的消息,几日前他来信时说的。
他这才放下心来,又安心的等消息,不日梁相应该就会送来他加官的消息了。
可是又不出半日,他却收到了被抄家的圣旨。
也就是说,这赏赐的圣旨与抄家的圣旨可以说是先后送到的,他还没有从加官的期待之中醒过神来,便被抄家流放了,其罪名是,贪墨和结党营私。
他想要反驳,可是当看到那跟了他二十年的身影出现时,他跌坐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可是。
“为什么?我待你不薄啊。”
他比待亲兄弟还要好的对待他,可他为何要背叛他?
他知道,他贪墨的证据是他交上去的,因为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交由他去办的,他能拿出证据,一点儿也不奇怪,可是为何他要这样对他?
师爷冷笑,“你还问我为何?难道我不该这样做吗?大人,你可瞒了我整整二十年七个月零二十八天啊。”
他一字一句的冰冷。
州府衙寒从背起,他居然记得这般清楚?也就是说,他二十年前就开始布下这个局,就为了等今天?
“你?”
师爷痛苦,愤恨,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你也说了,我是你们几个当中才华最出众的一个,可是你们却在科考的前一日在我的烛火里下了迷药,害得我硬生生的空了一张答卷,你说,我怎能不恨?”
寒窗苦读这般多年,不就是为了一朝龙吟而起吗?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害了他一生啊,怎么,难不成他还要感谢他这个仇人给他一个区区师爷的位置?要不要再给他磕几个头啊?他受得起吗?
这?
州府衙不说话了。
“可是,起初时我不知晓是你们下的手,直到你们考完之后各自归家,你送了你不要的行李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