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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病人现在很虚弱，身边不能围太多人。”
没有理会年轻妇人的‘母子情深’，穆十娘一把提溜住她的衣襟后领，冷着脸把她放在了一旁。
再走近仔细探了一下男孩脖颈脉搏，穆十娘一面将他衣襟扯得更开，一面扭头对仆人道：“屋里味道太污浊闷热了， 把所有门窗都打开通风透气。”
仆人们脚步刚下意识迈出了一步，就都面面相觑地钉在了地上，没有人敢去听命开窗。
这可是天寒地冻的隆冬。
窗外甚至还飘起了雪。
因为小殿下自小体弱、落地就患有严重心疾，吃一丁点冷风都会大病一场，二皇子殿下夫妇又将小殿下当眼珠子般疼，仆人们便也将他当金娃娃般照看着。
别说是让小殿下在数九寒冬吃雪吹冷风了，便是到了最炎热的三伏夏日，这屋子的门窗也从不敢打开一扇半扇的。
如今穆十娘竟说要打开所有窗户？
他们又怎么敢？
饶是才见过穆十娘奇迹般的救活人，年轻妇人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也面露出犹豫与害怕。
大祭司更是面露愠色，怒声呵斥道：“无知小儿！小殿下本就体弱，又岂能在这等天气吹冷风，这不是在草菅人命吗？”
“不会治病就滚远一点，不要在这里祸害别人……”
他话音尚未落地，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二皇子的疲惫却毅然的声音：“都听神医的话，开窗！”
大祭司震惊地扭头看夏二皇子。
夏二皇子目光才从窗外收了回来，撞上了大祭司的质问神色，面带歉意地低了一下头：“大祭司大人，抱歉。”
瞥着大祭司瞬间铁青的脸色，年轻妇人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解释一两句什么，看向了气息微弱的男孩，最终只是低头默然垂泪。
得了二皇子的命令，仆人们立即将屋内所有门窗都打开了。
一股股强劲冰寒清新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大开的窗户里灌了进来，将室内灼热污浊又充斥着沉闷药草味的空气一扫而空。
虽然都瞬间冻得一个激灵，但连夏二皇子在内，所有人都感觉胸口浊气一扫而空，连呼吸都轻快了一些。
感受到这一变化，夏二皇子与年轻妇人都下意识扭头看床上男孩。
肉眼可见的，男孩呼吸畅快了不少，憋闷得青紫的面庞也缓缓褪了一层颜色，胸口微不可见的起伏都显得更明显了。
二皇子和年轻妇人都惊喜地叫出了声。
“活了。”
“真的有好转！”
没有朝二人多瞥去一眼，穆十娘一面又抬头吩咐道：“只留东西两扇窗户，其余的可以都关上了。”然后一面打开了银针包，又眼疾手快地朝小男孩胸口几处经脉又扎了几针。
小男孩微弱的呼吸瞬间被稳住了。
亲眼目睹方才变化后，年轻妇人不敢再耽搁，立即朝仆人们吩咐道：“快快快，没听见神医的话吗？赶紧把其他窗户都关上，只留东西两扇窗户。”
一群仆人们忙又一窝蜂地去关窗户。
期间大祭司都面色铁青地站在众人中间，愤怒地盯着穆十娘。
所有人从他身旁路过时，都能感受到他那股愤怒的低气压，但他们都下意识低头躲闪，假装成了没看见。
包括夏二皇子。
毫不留情地挪回了目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床上男孩在穆十娘的银针下，逐渐稳定了微弱呼吸，夏二皇子虚弱苍白的面庞情不自禁地浮现了笑容，语气里从未有过地带上了谦卑：“神医，我儿子他是已经活过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穆十娘神色平静地收了最后一针，朝身旁伸出了手：“纸笔。”
都不必仆人们动手，夏二皇子忙抓起了桌上纸笔，亲自双手递上了去。
瞥见他这一下意识的动作，年轻妇人、周围仆人、甚至连大祭司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但看见夏二皇子并无半分不适的状态，年轻妇人与周围仆人看向穆十娘神色更复杂了。
大祭司看向穆十娘的目光则充满了嫉恨，以及一丝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茫然不解。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但穆十娘显然没觉得让夏二皇子亲自伺候笔墨有何不妥，自然而然地接过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药方，递给了夏二皇子道：“小殿下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按这方子用上一个月的药才行。”
“药引我已经带过来了。”
“其余的药，殿下药房里应当都有吧？”
夏二皇子接过药方，一目十行地扫过，立即点头道：“都有都有。这些东西府里都有的。”
穆十娘微微点了一下头，又笔走龙蛇地写了一个方子，递给了夏二皇子：“至于这个方子，是给二皇子殿下您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二皇子殿下您最近心疾发作愈发频繁，已经达到夜不能寐的地步了吧？”
夏二皇子到底是老成之辈，只是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出言。
年轻妇人却忍不住捂住了嘴，惊呼出了声道：“神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穆十娘只是微微一笑，对夏二皇子道：“同样的，药引子我待会儿一齐给你。配上合适的药引子后，这药见效快，半个月后就能看到效果。”
夏二皇子刚要接过方子，大祭司就冷笑了一声：“好猖狂的无知妇人，竟敢吹出半个月见效的话？你知道二皇子殿下这心疾是打落地时就有，如今已经缠绵了三十余年了，请遍了天下名医都没法好转，就敢夸下这等海口？”
“就是我师父在世时，也不敢说半个月令二皇子殿下好转的话？”
“果然是初出茅庐的江湖游医，才会如此不知轻重信口开河！”
“二皇子殿下，听了这些话，你居然还敢信这个女人吗？”
大祭司这话说得不好听，夏二皇子皱了皱眉，却只忍耐着道：“大祭司大人手段自然是了得的，只是……”
穆十娘已扭头看他，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方才你是不是给小殿下用了药熏，其中还有青艾这一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