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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了阿玮。
面对殿内诸人好奇的打量，与大祭司堪称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怒吼，阿玮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平静得过了头。
他缓缓抬起了头，望着被侍卫们摁在地上的大祭司，一字一句温和质问道：“大人，我听不懂您的意思。自始至终我是都在按照您的吩咐行事，准备这一出给二十六皇子的贺礼的。”
“尤其这天狼雕像难寻，是我特地请示过您的同意，花大代价请了匠人在府里制作了一月才完成的。”
“当初分明是您亲自下的命令，这会儿怎么又在质问我呢？”
阿玮在大祭司身旁有些年了。
但凡与大祭司打过交道的，都知晓他是大祭司最信重的弟子，代表的就是大祭司的意思。
从他嘴里说出这一番话，无异于给大祭司当场定刑。
殿内一众人登时都扭头看向了大祭司，眸光里写满了震惊、惊讶、失望与幸灾乐祸。
从未想过阿玮会背叛，大祭司一瞬间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质问道：“我何时说过这番话，阿玮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回大人的话，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阿玮平静地抬起头，望着大祭司惊怒又愕然的神情，唇角冷漠地勾了勾，“您只管略一想想就知道了。我并无府里账房钥匙，若不是有您的吩咐，我又哪儿来的权力与本事，能在这夏都城找到敢于铸这一雕像的匠人？”
“况且这些年不是您一直在府里念叨着，夏朝是受您与师祖们祈求上天与神明的庇佑，才能得以国运鼎盛百年。历代夏朝帝王们知晓您与师父们的付出，却都只想装傻充楞，用这点儿地位与小甜头打发您，实在是把您当做了叫花子，太过吝啬与不要脸了吗？”
“这会儿您怎么又不认了呢？”
大祭司活了四十余年，虽然被夏朝上上下下捧得傲慢暴躁，却也绝不是毫无心眼的傻子，怎么会随口说出这等蠢话。
这不是把自己把柄往外递吗？
“阿玮，你给我住嘴！”一时被阿玮的胡乱污蔑气得眼睛都红了，大祭司抓起身边一根短刀，就想要向阿玮砸过去，“我根本没有说过这些话，你这就是在纯粹的污蔑！”
面对即将飞过来的刀，阿玮并没有半分躲闪，只是跪得更低了，朝太后娘娘深深磕了一下头。
“太后娘娘，请您明鉴，阿玮方才所说的话都是大祭司平时在府内说过的。若是太后娘娘不信，可以再招府里其他人询问，必定都不会有错的。”
“阿玮虽然是大人养大的，却也知晓大祭司府的一食一碌从何而来，知晓陛下与娘娘的信重对大祭司一脉何其重要，不敢有任何僭越与浪费。”
“只是阿玮受大祭司庇佑长大，并没有任何能力反抗大祭司，才只能虚与委蛇这么久。”
“今日大人既然都已打算借陛下病重时，图穷匕见地向世人昭示自己态度了，阿玮也就不再替他隐瞒了。”
“这里是大祭司大人这些年利用自己地位笼络户部朝臣，连续五年截留了夏南三郡的朝廷赋税的证据。”
“这五年来，户部年年出现亏空，收上来的赋税年年不足，粮饷年年不够，却怎么都查不出原因，便是有大祭司在其中作祟。”
“因为大祭司大人这一只最大的蠹虫，夏朝国力年年都显示出衰微之态，甚至若无楚朝三不五时的战败赔款支撑，夏朝财政只怕早就垮了。”
“这些年夏朝各郡出现灾情，朝廷都无钱去救济，大祭司实在是害苦了我夏朝百姓的。”
“身为大祭司一脉传人，在甫一接受大祭司职位时，大人就知晓这一职位虽然受尽夏朝上上下下尊崇，却是绝对不能够干政，不能够笼络朝政，不能够与皇子结交的。”
“如今大祭司却知法犯法地干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害我夏朝帝王及百姓至此，其行为实在是罄竹难书罪不容诛。”
“还望太后娘娘秉公处置。”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卷宗，腰深深地弯了下去，恭敬地双手呈到了脑袋上。
未曾料到过这又一计惊雷，一众殿内宗室朝臣都惊呆了。
“大祭司吞没了夏南三郡五年的赋税？”
“夏南三郡？那不是夏朝每年赋税最多，人口经济最为繁荣，撑起了小半个夏朝经济的地方吗？连这么重要的地方都敢伸手，大祭司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怎么听得有点儿晕呢？这事情不会是真的吧？不然这几年来咱们怎么一丁点风声都没听见？现在毕竟只有这少年的一面之词，也不能真正地定大祭司的罪吧？”
“是不是真的，将这少年的证据看过便知。”
“对，还是要看过证据。”
……
扫过群情激愤的群臣，最后深深看了阿玮一眼，太后娘娘平静招了招手，对伺候在一旁的内侍道：“将东西拿过来。”
忙有内侍取了证据，递给太后娘娘。
夏朝民风剽悍，女子亦能带兵打仗，太后娘娘昔日也是代理过朝政的，看得懂户部账本。
在满殿堪称压抑的死寂里，太后娘娘匆匆扫过那一沓证据后，缓缓看向了大祭司，许久才严厉质问道：“大祭司，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这一句已说明了证据的真实性。
再没有人有任何怀疑。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大祭司，难以置信他居然真的干出了这种事。
誉王更是气得面红脖子粗，一把抽过了一把侍卫腰间的刀，指着大祭司的鼻子质问着。
“大祭司，如果方才的天狼雕像还能说成一场意外的话。阿玮这一番话算是彻彻底底说明了你的狼子野心了。”
“是我们夏朝这百年来有什么对不住你们吗？是这百年来，你们这一脉享受的尊崇还不够多吗？是夏朝历代先祖们对你们这一脉还不够优待吗？”
“你不仅诅咒我皇兄，还偷我大夏五年赋税？谁给你的胆子？”
“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真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想到往日皇兄对你的信任与优待，与你这么赤裸裸当众咒他的举动，我就恨不得当场砍死你！”
“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