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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葡萄大的眼睛通红肿胀,虽然哭着,但似乎因为流干了眼泪,现在已经淌不出泪珠。
两只小小的肉手紧紧攥住身前有些脏污的粉色粗布衣角。
紧张恐惧、局促不安的情绪充斥着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儿幼小的心灵。
站在一旁的阿牧和其他人皆是愁眉苦脸,几个婶子脸上蒙着巾子,站在远远地,患上水痘的症状和天花太像了,就算有大夫说这是水痘,也还是根本不敢靠近丝毫,毕竟谁都怕死。
小丫头原本清脆的声音哭得沙哑,任谁见了都不忍心。
阿牧等人倒是想靠近哄一哄,奈何小丫头只认她娘亲一人,其他人走近,都是挣扎抗拒得不行。
说到她娘亲,只叫这小丫头更让人心疼不已。
她爹前段时间上山不小心摔死了,不久后她娘就得了天花,一直躺在床上,小丫头就跟着在家中,也不知何时她娘病死了。
就因为拿不起门上的门栓,又因为居住的位置偏僻老旧,这小丫头就始终被关在家里,和她娘的尸体一直待着。
要不是与她娘交好的妇人发现许多天没见过母女两人,走去家里询问,只怕小丫头到现在还孤零零地被关在空无一人,昏暗偏僻的家里。
“天女来了!”
一声呼喊瞬间让阿牧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何,一见到岑矜雪,就好似什么事情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身后被掀开棚子的布帘,岑矜雪从外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从进来就没从小丫头身上移开,方才站在外面,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喊声。
“小乖乖,姐姐请你吃梨膏糖好不好?”
岑矜雪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脸上笑得温柔亲切,语气轻柔慢语。
哭闹不停地小女孩儿泪眼朦胧,看都没看,伸出手胡乱拍打着。
她躲避不及,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倒仰,手肘为缓解冲击力硬生生地磕在青石板上。
“天女小心!”
阿牧惊呼道,赶忙上前将其扶起。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天女好心给你糖吃,你这丫头怎么能推人呢?”有人指责着。
有人说话便有人附议,更吓得小丫头哇哇大哭。
“我没事,别这样说,吓到孩子了。”岑矜雪秀眉蹙起,有些不悦,显然很不喜欢他们这么说一个孩子。
转身又对阿牧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阿牧对岑矜雪的话很是听从,坚信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有道理的,当下自然也毫无意见的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棚子里只剩下小丫头和岑矜雪两人。
她走到桌子前,手背贴在茶壶壁上,眉间不着痕迹地拧了拧,提起茶壶倒下一杯水。
“哭了这么久,喝点水好不好?”
岑矜雪照样蹲下身,目光注视着小丫头肿泡的眼睛。
珍珍止住哭泣,被水光浸透的眼珠子渴望地盯着她手里的水,舌尖无意识地舔着肉嘟嘟的嘴巴。
“来,拿着。”她拿起小丫头的手就把茶杯塞了过去。
抓住茶杯的那一刻,珍珍急忙往嘴里灌水。
看样子是渴极了,也是,一个小孩子哭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可想而知她是多久没喝水了。
珍珍瘪着嘴,眼神有胆怯有不安,但她还是鼓足勇气望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姐姐。
岑矜雪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杯,有些失笑:“还要吗?好。”
布帘无风自动,安静的棚子里只有喝水的咕噜吞咽声,细细倾听,外面有被病痛折磨忍不住的抽气声,有阿牧和其他人安抚病人的说话声,也有嘎呀嘎呀走动的脚步声。
这也不过是人生百态的小小一角。
岑矜雪抱着小丫头坐在凳子上,轻轻拍打着她小小地后背。
她低下头看着熟睡的小丫头,手里还拿着一块吃到一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梨膏糖。
将小丫头放到床上后,还不忘把她手里的梨膏糖拿下来,结果发现这小丫头捏得紧紧的,根本拿不下来,用力的话估计人就吵醒了。
她唇角微微上扬,既然这样,索性也就由她去了。
站起身不经意间甩了下手臂,一阵刺痛忽然从手肘的位置清晰地传来。
撩上衣袖一看,刚刚磕在地上的位置现在变得有些红紫。
怎么感觉自己身上的伤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算了,不是多大的问题。
她无奈地莞起唇角,转身走出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