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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湛将温姝媛一路背回房间,将她放到榻上准备起身,却被她喊住了:“唐湛,别动,让我靠一会。”
杏儿将其余人都派了出去守着,自己也随即跟出去,留二人在里边。
唐湛不敢妄动,僵直着身子坐在边上,他能感觉到温姝媛侧着身子,脑袋靠在了他的身后,就这般坐着,也不说话。
他笨拙安慰道:“大小姐,您别难过,老爷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般样子的。”
温姝媛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阿爹阿娘都不在了,心里疼的厉害。还有阿慈,她对阿爹阿娘的感情比我和阿哥更深,她该会有多难过啊。”
她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这般久,心境早不同昨日而语,最开始的难过劲哭出来已经宣泄了大半,如今反而有余力担心起付谨慈了。
唐湛踌躇说道:“少夫人性情坚韧,应是……应是很快便能振作起来的。再说,还有大少爷呢,大少爷肯定会安慰少夫人的。”
温姝媛扯扯嘴角,低声说道:“唐湛,你还记得小时候么?我和阿哥斗嘴,吵不赢他,我阿爹阿娘便会装作会打他,阿慈会给我做千层糕,而你,就会用草给我折小蚂蚱。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一想起就好像还是昨天。”
唐湛心里也不好受,他打小就没了阿娘,是温夫人将他要了过来跟温邵棠一齐抚养长大,好让唐管家不必忧心。
温延山夫妇亲厚,三个孩子对他亦十分和善,他说是半个温家儿也不为过,因此他在他们面前从来不必自称下人。
温夫人去世的时候,他亦伤怀了许久,暗道天理不公,温夫人如此菩萨心肠竟早早就离世了。如今温延山也去了,这比剜了他的心还难受。
温姝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溃堤的趋势,她急忙吸了吸鼻子,强忍泪意说道:“唐湛,你跟着阿哥的时日久,家里发生变故你得多帮帮他,我怕他把自己累垮了。”
唐湛站起身,望着温姝媛的发顶郑重说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辅助大少爷早日稳定温家。我让他们送些吃食来吧,您用些,也好有力气办丧,我先回去大少爷那了。”
温姝媛没有胃口,却也不想再让家里人担心自己,遂点点头,算是应了。
唐湛大步走出房间,声响却不大,温姝媛见他去找杏儿交代事情,抿抿嘴唇躺在了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付谨慈稍稍歇息后,自发起了身。红儿瞧见后给她端了碗面进来,说道:“少夫人,您吃些面吧,攒些力气。”
常妈妈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少夫人,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倒下了。”
付谨慈望向一旁已送来的孝服,拿起筷子便强行逼自己吃进去,直至用了大半碗后才停下筷子,问道:“邵棠有进食过东西了吗?”
常妈妈替她绾了发髻,又在发间插了白花,回道:“老唐那边安排了,亲自盯着大少爷用了些,此刻他们在前堂呢。”
付谨慈沉默了半晌,而后说道:“阿爹换上寿衣了么?”
常妈妈是温家的老人了,闻言悲从中来,哽咽道:“换上了,大少爷亲自替老爷擦了身,换的寿衣。”
付谨慈低下头,吩咐道:“拿纸笔来,我拟报丧名单。”
红儿快速端了过来,付谨慈便在纸上写上一家又一家的需报丧的亲朋好友,由近及远,很快便洋洋洒洒满了几张。直至最后一家名单落下,付谨慈才停下笔,甩了甩发酸的手臂。
“拿去给唐伯安排吧,我去前面看看置办的如何了。”
按照习俗,温延山已被抬至前堂放入棺木中,由子女守灵,待明日亲朋好友上门吊唁,三日后出殡。
下人们都面带悲色,有条不紊完成丧事的准备,付谨慈慢慢走来,神情茫然的环顾,一如当年温夫人离世一般,麻木且悲痛。
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的阿爹阿娘,如今已经离她而去了,她同父母的缘分好像一直都比较浅,会不会是她的出现才会导致他们离去?
付谨慈不敢深想,强行打起精神走向不远处的温邵棠。
见她来了,温邵棠轻声问道:“这便起来了么?能不能撑得住?”
付谨慈点头:“放心吧,撑得住。”
这边休息好的温姝媛也过来了,三兄妹互相问候一番,才齐齐在棺木旁坐下,静静的望着,其实心里也在心存妄念。
会不会第二天醒来,他们的父亲会像从前一般对着他们笑?
付谨慈转头望着温邵棠,说道:“邵棠,你忙活了这么久,去歇息吧,我来守着。”
温邵棠不同意,说道:“媛儿回去,你身子弱,我陪你守。”
云州习俗,守灵的香火是不能断的,子孙后代需守在棺木旁添纸钱,因此交替守灵是最好的。
温姝媛点头,虽是很想一起为父亲守灵,可若是父亲看到儿子儿媳如此,应是会高兴吧?
灵堂里只剩付谨慈和温邵棠二人,奴仆们都在门外守着,没人说话,寂静的可怕。她伸手往火盆里添纸钱,盯着窜起的火苗出神。
温邵棠也跟着往里便添,问道:“阿慈,阿爹去了,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害怕么?”
付谨慈勉强勾起嘴角,回道:“怕什么?你们只管对抗那些人,我在后面一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被温夫人教导多年,也许她的性情柔弱,可骨子里有磨不去的坚韧,亦有几丝好胜。她就算不能帮到忙,也决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这是她的准则。
再者,这里是温家,是父亲辛辛苦苦守护的温家,亦是属于阿哥阿姐的温家。她决不允许那些吃里扒外,对温家图谋不轨的人来染指。
温邵棠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对不起,阿慈。”
付谨慈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对她感到愧疚,却因为自己是他妹妹,又控制不住对自己好,但绝不会爱上她。
谁会喜欢被迫娶的妻子呢?
付谨慈神色淡然,“道歉做什么?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人逼我。别成天想着这个,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看来,内宅的注意事项她要尽快编写出来,再拖,就来不及了。
温邵棠却始终无法释怀。
望着上方父亲的牌位,他迷茫不已,他从未如此坐立难安,仿佛怎么决定都是错的。
他到底该拿阿慈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