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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游湖的人甚多,当付谨慈下了马车,便看见一身着一鹅黄衣衫的女子在跟负责画舫登记的汉子在说些什么,神情有些沮丧。
她走近了些,才听清原来是那个女子想租赁画舫。
汉子无奈极了:“姑娘,不是我不租给你,而是画舫需提前预定,如今画舫都是租出去了。”
女子有些难过,问道:“可是我看着也有画舫没有人啊,大叔你帮帮我,我真的很想看云水湖的夕阳景色。”
汉子随意一指那些靠边的画舫,说道:“这些可是一些大户人家买下的,我们没有权利随意动用,姑娘,反正云水湖就在那跑不掉,你预定明日的就好了。”
女子更沮丧了:“我明日就要启程回家了,来不及了。”
汉子也没有办法,只得安慰她下回来再欣赏。
付谨慈在后方听着,眼看着那女子犹如霜打的茄子,心生不忍,说道:“姑娘要是不嫌弃,同我一齐游湖吧。”
女子和大汉同时往后望去,见着一个梳着随云髻带着面纱的少妇,身后站着奴仆,周身的气质十分随和。
唐湛制止了大汉的问好,上前就将温家的画舫令牌递给他,让他安排人划船。
女子十分感激,向付谨慈福身道谢后欢天喜地跟在她身后,同他们一起上了画舫。
温家财大气粗,画舫也是格外霸气,一行人上了船后便径自来到二层,红儿及常妈妈自己带了糕点、水果和热茶,省得外头的人手不干净。
待入座后,付谨慈轻声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接过红儿递来的茶杯后爽朗说道:“我姓秦,单字宁,夫人若不嫌弃,唤我阿宁便好。”
秦宁的性子直率,但举止间却得体,可见家教甚严。
付谨慈笑了,问道:“阿宁姑娘的口音听着不像是云州的,是过来此地游玩的么?”
她与人打交道,对他人的口音十分敏锐,也熟识大部分地方的口音,对秦宁的口音倒是陌生。
秦宁回道:“我在京城出生,但是在外祖家长大,直至十岁才回去京城,因此口音是两个地方混合了,夫人听着陌生也不奇怪。”
怪不得,付谨慈暗道,方才便觉得她的口音有些像京城的,但又有些不太像,原是两个地方混在一起了。
秦宁又问道:“不知夫人的夫家是?”
她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位夫人的气质着实淡然,却又不显得高高在上不可触碰,反而十分平易近人,且画舫十分精致、富丽堂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付谨慈回道:“我是温家少夫人,付谨慈。”
秦宁倏然瞪大眼睛,问道:“你便是温家少夫人,本家的少主夫人?”
她的反应实在过大,付谨慈有些疑惑:“阿宁姑娘知道我?”
秦宁已经从开始的震惊平复下来了,回道:“我在京城便知晓温家的名号了,从家中外出游玩,路过云州后得知温家少主已经娶妻了,还在想有无缘分得以见温少夫人一面。”
说罢,她又感叹道:“都说温家少主玉树之姿,温少夫人定是十分优秀才能配得上他,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我初次见面,就替我完成了愿望,可见心地善良。”
付谨慈觉得这事不值一提,但还是提醒道:“因为云水湖的关系,云州的部分人家会有自己的画舫,平日寄存此处,花些银子让他们打理便是。但若是租赁的话是需要前一日预定的,否则等你过来的话,已经无多余的可以给你了。”
画舫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得起、造得起的,因此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租赁为主。
早些年他们租赁处吃过顾客争夺一艘画舫而出了官司的亏,便立下前日预定次日的画舫这个规矩,先到者先得,至今无人能破例。
秦宁点头应道:“初到此地,竟不晓得有这个规矩。我也是听闻云水湖的夕阳景色,来云州需得见识一番,这才想着来看看。”
只可惜她前几日贪玩,光顾着吃东西去了,想着明日要启程回家,便来试着租艘画舫,谁知还有这个规矩。
二人相谈甚欢,都是真诚之人,对事物的看法也是惊人的相似,因此越聊越有寻到知音的感慨,甚至互相称呼也变得十分亲昵。
秦宁甚至拿出一枚蝴蝶玉佩递给付谨慈说道:“阿慈,我阿爹是京城的威远侯,若你有机会来京城,便来威远侯府找我,我必会隆重款待你。”
付谨慈接过,笑着应道:“好,我也许不久后会和我夫君前往京城,届时可不许不认我。”
秦宁双眼微瞪,“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好友,你尽管来找我,我不认你我就是小狗。”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轻笑,似乎在调笑她的率真。
秦宁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跟着笑出声。
付谨慈问道:“阿宁,要不今夜随我回温家住下?顺道请你吃顿便饭。”
她难得交到好友,也想带回去给温姝媛和温邵棠看看。
秦宁有些为难,说道:“我跑出来这般久,我阿爹可生气了,勒令我明日就要启程,否则我回家怕是腿就保不住了。我阿爹在云州有一好友,我得去他那住着,否则那位阿叔一旦同我阿爹通信,我下次就不能再轻易出来了。”
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付谨慈忍不住捂嘴轻笑:“那好,此次匆忙,那便算了。那待我来日去京城,你须得盛情款待我。”
但随后她又疑惑问道:“你出门怎么不带丫鬟侍卫呢?独自一人很危险,尤其你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秦宁心虚的回道:“其实是有的,我把他们留在岸上了,我以为自己能租赁到画舫,便命令他们在茶馆等我,否则我就不回去了。”
付谨慈不赞同的望着她:“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今日遇见我便罢,若是遇到一些纨绔子弟你就危险了。待会下岸后我送你去茶馆,莫要自己出行了。”
秦宁连连应道:“我知道了,阿慈,我下次不会了。”
她其实不甚愿意受管教,若不是顾忌她阿爹的身份,礼仪形态她都不会学,但身为官员子女,也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而她身边许多魑魅魍魉,多得是阴谋诡计,她讨厌那样的场合。
来到云州,认识了付谨慈,在她身边自己感受到许久未能感受到的宁静,是以她十分珍惜这个朋友。
哪怕是她会对自己说教,那也是为了自己好,她都乐意受着。
朋友,只有是切身处地为对方着想的才能称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