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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墨兰应了一声,退出屋子。
有滋有味的用完早膳,前院总算来了消息,说是慕梓萝找到了。
慕芸萱这才携着小洛和墨兰赶了过去。
她们到的时候,慕梓萝刚刚被人从湖里捞了出来,身上裹着棉被,气息微弱地躺在地上,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像海带一样凌乱的摊开。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蒋姨娘跪在她旁边,扯开嗓子,哭天抢地的叫着:“梓萝啊,我的女儿啊!”
慕怀平和霍云闻讯而来,面色皆有不善,婢仆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谁也不敢抬头。
慕芸萱却如无事一般,如常微笑,盈盈上前一拜,道“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自从定下与百里浚的亲事,慕怀平对慕芸萱的态度便柔和许多,虽然他此刻明显心烦意乱,气怒交加。但看到慕芸萱,还是怕吓到她,强压住火气,淡淡道:“起来吧。”
霍云却不管这许多,咬牙盯着慕芸萱,像是凶狠的母狼盯着自己的猎物:“这是怎么回事?”
慕梓萝一直说要对付慕芸萱,但却迟迟没有动手。昨晚,是她忍不住,暗中怂恿慕梓萝下手。本以为很快就会听到慕芸萱出事的消息。结果她等了一夜,反被人告知慕梓萝一丝不挂的晕倒在花园里。而慕芸萱,则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
要说这一切和慕芸萱没有关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慕芸萱笑意更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仿佛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母亲这话如何问我?我也是听到了消息,刚刚才过来。您要问,也该问问这些下人,或者等四妹妹醒来之后,亲自问她。”
醒来?
疯癫溺水,即便醒来,也估摸着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慕芸萱这是有恃无恐啊!
霍云气极,还欲再逼问,慕怀平冷声打断:“够了!芸萱能知道什么,你抓着她问有什么用!有这功夫,还不如平日里多上点心,你好歹是梓萝的母亲,如何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浑然不知!”
公然指着她对庶出的女儿照顾不周,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和小辈的面!
慕怀平以前从没有这么对过她。
都是因为慕芸萱这个小贱人!
这边你争我斗,闹得厉害。那边蒋姨娘早已接近崩溃,见到慕怀平,仿佛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上前扯住他的袍子,嚎啕道:“老爷,你快救救梓萝吧,救救我们的女儿吧!”
慕怀平看着如市井泼妇般又哭又闹的蒋姨娘,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始终怜惜她爱女心切,转身命人去叫大夫了。
领命的小厮匆匆离去。
大家的视线也终于回归到出事的慕梓萝身上。
人也救上来了,大夫也找了。
现在最主要的事就是弄清来龙去脉了。
慕怀平的训斥让霍云揣了一肚子的火亟待发泄。
她先是端出大夫人的气势,扫了一圈跪在周围的那些下人,然后指着他们,厉声斥道:“你们说说,你们平日都是怎么照顾四小姐的!为何这大清早的,她不在翩草居,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一地的婢女小厮统统不敢说话,老实地埋头低伏着。
眼前的情况就是说多错多,想保住小命,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嘴巴。
霍云却不肯善罢甘休,随便指住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命令道:“你,给我和老爷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厮诚惶诚恐地抬起头,语音不稳,支支吾吾道:“奴……奴才也不知道,奴才今早路过这儿的时候,四小姐就已经在这儿了,除了脚下的那双鞋,身上什么也没有穿。”
慕怀平容色铁青,阴鸷的口吻十分骇人:“这么说,你看过四小姐的身子了?”
小厮心头一惊,忙不迭地否认:“没有,奴才只是……”
慕怀平却不听他的解释,大手一挥,沉声下令:“把他给我拉下去,先剜出双眼,再杖毙!”
小厮连哭带求饶地被拖了下去,剩下的人头埋得更低,尤其是那些从头至尾守在这儿的,或者方才跳进湖里去救过慕梓萝的。
现在,他们只觉得一把刀悬在头顶,随时就会丢了性命。
因为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忘记了。
那就是,对于这种高门大户的贵小姐来说,清白和名誉是最重要的。
以他们低贱的身份,不论是碰到还是看到慕梓萝的身子,那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就在每个下人都提心吊胆,不敢言语的时候,慕芸萱突然说话了:“父亲不要动气,女儿觉得,现在的首要关键,不是惩罚这些下人,而是要先保住四妹妹的性命,其他的事,可以日后再说。”
慕芸萱的话果然起了作用,慕怀平虽然还是心有余怒,但看在她的面子上,总归没有再发作。
正好此时大夫过来了。
蒋姨娘拉着大夫好一阵哀求,被霍云派人拉开。上了年纪的老大夫蹲在慕梓萝身边仔仔细细地把了一遍脉,最后捋着花白的胡子,深深叹了口气。
“大夫,怎么样了?”蒋姨娘都没说话,霍云倒是着急的不行,扮出一副慈母嘴脸。
不知道她是想慕梓萝醒呢,还是不想她醒呢?
“唉,恕老夫之言,四小姐先前受了巨大的惊吓,后又落了水,现下水入肺腑,即便是能醒来,只怕也是个痴傻了。”
蒋姨娘一听这话,挣开扶着她的人,冲到慕梓萝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霍云也用帕子捂着嘴,扭开头去,似在抹泪。
可慕芸萱怎么看,都觉得她在偷笑。
慕梓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最高兴的恐怕就是她了。
一个傻子,即便失口说出昨晚的事,恐怕也没人相信。
只要慕梓萝闭上了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这个后母的恶毒心肠,那么,她便还是那个端庄慈善的相府主母。
至于慕梓萝经受过什么,她才不会关心,也不会去追根究底。
慕怀平面沉如冰,心下几番计算。
一个名声尽毁,痴傻呆滞的庶女,别说普通的官宦人家,便是寻常百姓,也不见得愿意迎娶。
这孩子的后半生,算是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