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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走温情路线了?
但是不好意思,她算漏了一点,慕怀平受多少责难,早与慕芸萱无关了。
她妄想用慕怀平来逼迫她的如意算盘注定永不可能打响。
嘲讽之色如暗夜寒芒,在慕芸萱清亮眸底一闪而过,唇角轻勾,绽放如花:“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此话着实点题,长孙嫱似是盼了许久终于盼到她问这句,迫不及待地道:“萱儿啊,你也是个聪明的姑娘,想必也明白,这朝堂之事很是复杂,一个弄不好就是万丈深渊,古来有权有势的朝臣不知几多,最终不都死于一家独大?如今大家的矛盾点无非都在你们姐妹身上,蔓儿那孩子还好,天生是个不争不抢的软脾气,素儿也无心于争权夺利,外面风言风语再多,迟早也会不攻自破的。但你和老六不一样。现今陛下如此器重老六,你们心中大约也有数,这储位十有八九会落到老六头上,到时,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若被人说外戚当权,实在是大大的不利,所以,此时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平衡势力,势力平衡了,那些人的嘴自然也就闭上了。”
长孙嫱这段话分析得道理十足,苦口婆心,却处处都是破绽。
说外戚当权,首当其冲的,还要数她长孙家。
长孙家老太爷当年曾是文官之首,告老之后在乡下办了间聊以打发时间的私塾,初时还未有什么名气,结果当年的科考,长孙老太爷门下学生将前三甲悉数摘走。至此,这处无名的乡间私塾可算扬名天下。
不少学子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拜在此中,求一个好功名。
老太爷却也不是来者不拒,碰到那确实不是读书料的,亦会好心规劝,叫他们改走其他道路,需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并非削尖了脑袋挤进官场才叫成功。工商农兵,个个都是可以出人头地的正道。
但这些人就像鬼迷了心窍,连哭带嚎,将寻死都搬了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
老太爷毕竟年纪大了,看得起热闹,却参与不起这些热闹,只好在选好弟子后闭门谢客,专心教书。
可来跪求的人仍旧络绎不绝,故而导致那个穷山僻壤的小山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旅游业甚为发达。每天跪在私塾门前,哭求老太爷收下自己的学生俨然已成了村中一景。
放眼如今的朝堂之上,文官一列几乎站满了长孙老太爷的弟子,所谓“桃李满天下,弟子占半朝”也不过如此。
连百里珩自己都说过,长孙家的势力大到足可与信妃母家分庭抗礼。
长孙嫱却还与她说什么外戚当权,岂不打烂自己的脸?
这般想着,慕芸萱觉得好笑,便真的笑出来,不过她掩饰得好,使得那笑更像恭顺的讨好:“那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如何才能平衡势力呢?”
长孙嫱作状沉思,须臾,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说得像刚刚想起来的一般:“这会儿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纳妾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青黛描过的细柳似的眉斜飞而起,慕芸萱笑盈盈对上长孙嫱试探的目光:“纳妾?”
长孙嫱越发沉不住气,成功的大门已在前方,只需她多迈几步,一切便大功告成。于是她眼中迸射出急不可耐地精光,浅似鱼尾的细纹在眼角跳动:“是啊,只要这侧妃娶进了门,外面的人自然会打消疑虑,那些莫须有的议论也就会消失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昏黄烛火映着她妆容端严的脸,莫名的扭曲,像一只贪心的鬼在劝说无知人类出卖自己的灵魂。
慕芸萱双眸陡然深邃,直直与她对视,笑容里多了丝不可捉摸的幽冷。
用一个女人去牵制另一个女人,以达到朝局上的平衡,慕芸萱觉得这真是可笑的道理。
为何人们总喜欢将皇族男人娶老婆纳妾的私事和政治挂上钩,娶多了,说他沉迷美色,不务正业,娶少了,说他怕妻惧内,恐被外戚控制。
非要娶得正正好,才能落得个“英明神武”的点评。
慕芸萱就奇怪了,难不成,史书里那些大名鼎鼎的明君为了能在史官笔下搏个流芳后世的美名,连身边有几个女人,都一早算计好了?
至于女人,就更惨了。
女人只要和皇家的男子扯上些关系,就变得怎么做都是错。
你教唆国君整日沉迷酒乐是为祸国。你不侍君王,冷面相对,视为犯上。
你但凡关注些政事,哪怕为国为民,忠心劝谏,也视为干政。
摊上这三点中的哪一个都不可能有好下场。
譬如祸国红颜褒姒,连笑一笑都由不得自己。她不想笑,国君非逗着她笑,她笑了,后世又骂她祸国殃民。
难不成,非要她面对烽火戏诸侯的闹剧,绷着一张脸,甚至跪地痛哭,控诉周幽王无德,最终惹怒周幽王大怒,换个身首异处,才叫做风德高尚,识大体的贞洁烈女?
其实,这三点若放在寻常百姓家里,别人顶多说你一个夫妻不睦或者妻子过分强势,却也无伤大雅。
但搁在帝王家,那就是天大的事,大到可以载入史册,大到可以撼动整个国家的国祚,所以便使得这些进入皇家的女人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翼翼,不敢僭越一丝一毫。
慕芸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可是没有办法,她从前那般三从四德,老天却也未开开眼,分给她一个好的命格。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守着那些陈规陋习,古旧观念一直守到死呢?
这样想着,慕芸萱蓦然记起一件事。
前一世,长孙嫱曾为百里浚做主娶过一位正妃,本来百里浚不愿应允,却到底禁不住长孙嫱的重重逼迫,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
只可惜,那姑娘是个病秧子,享不起这么大的福气,才进门没多久便病死了,此后百里浚以思念亡妻为由一直寡身,再未续弦。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姑娘,好像是长孙嫱的侄女。
哼,什么外戚当权,什么平衡势力,原来最终的目的还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