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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云玥靠在床尾发呆,忍不住叹气,在不知道叹了第几回气后,陆晏好似忍无可忍的开口,“为何还不睡?”
“啊?吵着你了?对不起,你睡吧,我不吵你了。”云玥吓了一跳,急忙说道。
只见陆晏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着云玥,“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云玥低下头理了理衣襟,她这衣服也有些空荡荡的呢,以前她没怎么穿过新衣裳,都是捡云珠的衣裳穿,虽然她大两岁,可是身板还不如云珠。出嫁前二太太来不及给她做新的,就把云珠还没上身的两身衣服和两身九成新的给了她,大太太也让云琬收拾了去年做的两身七八成新的衣服送来,银杏连夜帮着改了改,到底还是不太合身,好在大家穿衣服都是宽松的,不然得多明显啊。
“云玥,你是不是想回云家?若你想回去,我…”陆晏沉默许久才轻声问。
“没有,云家从来都没有云玥的立足之地,在我看来,嫁来陆家就已经是云玥烧高香了。”云玥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让陆晏一愣,继而又有些疑惑,好一会儿才呼了口气。
“过来。”陆晏朝云玥探出手。
云玥以为陆晏让她过去扶他躺下,毫不迟疑的就过去扶他,却不料听见陆晏清冷的声音说,“别再靠着床尾睡了,以后睡这里,你睡觉不老实,睡着了也总是往被子里钻,吵的我睡不着。”
“轰”一下子爆红一张脸,神特么睡觉不老实,这是能说的吗?什么破孩子,一点都不可爱,云玥握着拳头紧了松,松了紧,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极了。脑子一热,一咬牙,就掀开被子背着陆晏躺下了,内心不断吐槽陆晏。
陆晏也是又一晚上没怎么睡,实在是云玥的睡相不好,睡着没多久就往他怀里钻,扒拉开又靠过来,烦的他想把人扔下床去。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时,伸腿没碰到陆晏的腿,一惊立马坐起来,看到对面没有人,“人呢?”掀被子就想下床,扭头对上陆晏的眼睛,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被我踹床下去了,那样的话我罪过可就大了。”
说完,若无其事的爬下床,随手一拢头发,快速向房门走去。
云玥脚下一个踉跄,又立马站好端庄的走了出去。“呵……”身后传来陆晏一声轻笑,房内传来一阵惬意的笑声,这小姑娘怎么还有点可爱呢,被折磨了一晚上的郁气都消散了些。气的云玥咬牙切齿,偏这时候高氏过来问,“老三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哦,他能下地走几步了,正咧着嘴笑,高兴的合不拢嘴呢。”云玥故意高声说。
“这孩子,莫不是逞强吧?”高氏着急的就要往屋里去,云玥作势扶住高氏,“可不是嘛,可我说他也不听,娘您好好说说他,让他再多躺几天。”
看着高氏进门了,云玥转身就去院里的水井边打水洗漱,然后往厨房去,见识过宋氏的神级厨艺,可不想再遭毒手了,看着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在陆晏幽怨的小眼神下愉快的度过了两天,终于大发慈悲的问他,“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扶你出去晒太阳?”
“娘子不是说让我多躺几天吗?”陆晏傲娇的说。
被他这突然的一声状似温柔的娘子,吓的一哆嗦,云玥讪讪一笑道:“没事没事,姐罩着你!”
看到他瞬间黑脸,云玥心里这口气就顺畅了,伸手扶着陆晏慢慢往外走去,“走吧,你病了这么久,天气好的时候就该出来多晒晒太阳,添点阳气。”
两个人并排坐着晒太阳,四月中旬了,中午的太阳还是有点热的,云玥往旁边的阴影里挪了挪椅子,别把她晒黑咯,坐着继续发呆,“改天请爹做个躺椅吧,等冬天的时候躺着晒太阳多舒服啊。”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不过冬天下雪居多,你怕是连门都不会想出的,春天倒是可以晒晒太阳。”陆晏看云玥一眼,小姑娘没什么形象的双手抱头,微微眯着眼睛,到底是年纪还小,摇了摇头又望向天空。
“陆晏,等你好了还继续进学吗?”云玥问道。
陆晏望着天空,久久没有回话,良久才轻声说道:“不了,家里不容易,文远都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云玥侧头看了看陆晏,也学着陆晏望向天空,思虑良久,说:“要不我供你继续进学,等你位极人臣了,你罩着我横行霸道,怎么样?”
“呵呵……”耳畔传来两声轻笑,“刚不是说你罩着我的吗?怎么又要我罩着你了?”
“害,我只能罩着你从屋里到屋外这个方寸之间,你要是一朝位极人臣,罩着我,我到哪儿都可以横着走啊,又不亏。”云玥望着天空笑着说。
“云玥,我既然已经娶了你,就理应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不是让你一个女子为我操劳,也不能再继续依靠着家里供养,大哥二哥都有自己的小家要照顾,我不能让他们替我养家,无限增加他们的负担。再说,我这身体怕也熬不住科举的苦了。”陆晏收回目光定定的看着云玥,眼前的小姑娘眉目舒展,一双瑞凤眼好似能勾人魂魄,单手支着下巴,小小的鹅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笑起来左边有个梨涡,右边有颗唇下美人痣,显得可爱灵动,陆晏收回视线,垂下眉眼状似毫不在意轻松的说着。
云玥眼珠子一转,说道:“嗯,你娶谁不用养家啊,你现在退出来像你二哥那样找个账房先生做做也能养一个小家,以后孩子若是想要更进一步还是要重复爹娘走过的路,如果你继续前进或许能养一个大家,甚至一个族都因你而改变,三五年的时间,试试又何妨,拼一把万一就鲤鱼跃龙门了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说实话,我真的很想升上去看看天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陆晏瞥了一眼在掰手指头的小姑娘,低头轻笑出声,不复刚才的故作轻松。
看陆晏情绪好转,云玥才继续道:“我看你应该很喜欢读书,醒来后就是书不离手的,十年寒窗苦读,你甘心就这样放弃吗?虽然说行行出状元,但是,现在科举出仕是唯一能改变门楣的途径,何况还是放弃自己心爱的事物,总是剜心的痛的,你啊,还年轻,不懂,何必拘泥于眼前的困境而让自己的人生留下不必要的遗憾呢。”
陆晏听了忍不住发笑,“你才十四,我都十七了,我是年轻,你就是还小。”说着忍不住内心叹息,这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供学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让他都有一瞬间觉得这是不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了,可是,他们这样的家境,想凑够一个院试的报考费和赶考费就可能要举全族之力了,何况他现在还是这样的身子,万一不中,那就是打水漂了,又有谁会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下注在他身上啊。
云玥顿了顿,白了陆晏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要是担心文远几个启蒙的事,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交给我,别的不行,教他们认字还是没问题的。”云玥考虑了很久,觉得自己也不能整天都这样无所事事,围着锅台转,找点事情做,才不那么扎眼,不然别说心思细腻的张氏了,就是大大咧咧的宋氏心里都要不得劲。
“早有耳闻云家有女学,家中姑娘都跟着学习,颇有才名,如果陆家有幸能得姑娘亲自启蒙小辈,是他们三世修来的福份。”陆晏拱手笑道。
“那要让陆公子失望了,云家女有才名的只有一个,我啊,也就认得几个字罢了。”云玥干笑了一声,心道好险差点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又继续道:“如果你喜欢才女的话,以后等你一朝得势了,有的是送上门来的,云琬的才名不过是云家重金打造的,虚的很,你还是别想了,不说我们现在没和离,就算和离了,你要是没功名在身,也娶不到她的。”
“云玥,你胡说什么呢?”陆晏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没站稳还晃了晃,吓的云玥赶紧起身扶他,嘴里还很欠的说道:“别生气别生气,男人不都这样嘛,得不到的是白月光,碗里的永远不够香,锅里的才是人间精品,就想伸筷子到锅里一揽芳华嘛,何况你们之前还是未婚夫妻,有点旖思什么的也很正常啊。”
“云玥!!”陆晏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声,一把拂开云玥的手,自己慢慢的走回屋里去了。
云玥耸耸肩,男人就是矫情,明明惦记还不让说,转身坐下继续发呆,也不知道天空是不是同一片天空?若是知道有这么一遭,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倔强,早点找个人嫁了,让父母早点安心也好,也不知道那边的她还有没有一口气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