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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晚上的在寒风凛凛的楼下讨论案情,程亦安和吴谢池二人都被冻得不轻。
第二天两人不约而同地有点儿感冒的症状,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喷嚏,此起彼伏。
宋玉成开晨会被这俩的喷嚏声吵得不行,嫌弃不已地丢给两人一人一个口罩,一人一板感冒药,端水端得很平均。
根据程亦安他们昨天晚上的推测,10月14日这一天王文博离家后,就已经被凶手控制住了,后面驾驶他车辆返回小区的,应该是凶手洛水依依。
而此前调查的侧重点是10月15日王文博死亡当天的监控,有了这个新推测,宋玉成于是安排张智他们今天开始重新分析10月14日的监控录像。
从行车轨迹来分析,估计可以进一步缩小第一犯罪现场的范围。
而宋承志案件虽然告破,但是凶器被洛水依依带走,洛水依依也没落网,给孙明德定罪还缺乏一些证据。如今只能是暂时羁押了孙明德,由韩焱带队继续完善证据链条。
谭明亮一行则在育才高中辖区派出所,调查过去十年涉及育才高中的未成年人案件。
虽然都很忙碌,但是因为案件线索逐渐明朗,大家都干劲十足。
程亦安本计划今天去王文博弃尸的车上看看,她惦记着当初吴谢池所提到的,关于尸体搬运距离的思考。
可没等她走出办公室,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程亦安接通后,电话那边却迟迟没有人讲话,只能听到一个女人粗重的喘息。
程亦安静静听了两秒,脑海里快速回想着近期可能给她打电话的陌生人。
然后,她猜到是谁了。
“宋美清?是你吗,宋女士。”
电话那边传来隐忍的呜咽声。
程亦安迅速拍了拍吴谢池示意他一起听,把手机转为功放。
宋美清的哭声清晰地在办公室内回响。
“别哭宋女士,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你现在在家吗,人身是否安全?王越有没有在家?”程亦安尽量把声音放柔放缓。
听到王越的名字,电话那头哭声停住了,过了一会儿,宋美清颤抖的声音响起。
“他不在,他出差去了,程警官,你上次说,想要破博儿的案子,就联系你。他现在不在家,我想见见你,可以吗?你、你别穿警服来!我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等你们好吗?”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你不要害怕,保持冷静可以吗?”
“好、好,我等着你们。”
挂断电话,程亦安与吴谢池立刻赶赴王越和宋美清的小区。
能让宋美清突破王越的精神控制,主动和他们联系,那么宋美清想说的事情,一定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很快,程亦安二人赶到了咖啡馆。
在咖啡馆最角落的卡座里,找到了默默饮泣的宋美清。
二人不动声色坐到了她的对面。
宋美清的状态比起上次见面更差了,上次虽然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看上去还算有精神,而如今,她像是被抽干了气血的干尸,枯瘦憔悴,神情恍惚,眼睛里全是血丝。
明明程亦安他们坐在了对面,可宋美清却像是没有看见,眼睛定定地看着桌子某个角落,表情麻木,眼泪像水一样,不断地落下。
“宋女士?我们来了。”程亦安轻声叫道。
连续叫了几声,宋美清如梦初醒一般,视线终于聚焦到了程亦安身上。
“程警官,你们来了。”她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脸,用手里已经攥成团的餐巾纸把脸上的眼泪擦了。
“不好意思约你们到这里,我不敢带你们回家,家里有监控。我也不能去找你们,他能看到我的手机定位。”
没有了王越在身边虎视眈眈,宋美清讲话自如了很多,只是声音发虚,没什么中气的样子。
程亦安知道王越对宋美清控制很深,但没想到他连宋美清的人身自由都要限制,这已经是一种人格侵犯了,看着人模人样、德高望重的王大教授,其人居然如此变态。
吴谢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许动容,主动扫了桌上的服务码,又对宋美清道:“给你点一杯热牛奶可以吗?你现在可能不太适合咖啡因饮料。”
宋美清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不用管我、不用管我的,是我约你们来的,应该我来招待你们。”
“不用。”吴谢池言辞简短地谢绝了。
程亦安说:“宋女士,你不要紧张,就当做我们一起坐一坐聊聊天。你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信息想告诉我吗?”
宋美清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她低垂着眉眼,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程亦安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很快,服务员端来了点餐。
吴谢池把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轻轻推到宋美清面前。
隔着袅袅蒸气,宋美清像是放松了一点点,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怀疑,博儿的死,和王越有关。”
程亦安正在搅动咖啡的手顿住了。
这确实是一个堪称爆炸的信息,但是在王越强势、扭曲、变态的行径衬托下,又显得不那么耸人听闻了。
“这个怀疑,是怎么产生的呢?王越有什么行为,让你觉得他可能涉及到了王文博的案子。”
宋美清用力揉了揉红肿胀痛的指关节,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博儿出事后,他表现一点都不像一个父亲,好像死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街边的流浪猫狗!我痛哭流涕,他反而骂我,为什么要为这么一个窝囊废流眼泪……为什么!因为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点一点抚养长大的。从小博儿就在他爸爸的阴影之下苟且,考不到100分会被打,拿不到奖状会被打,作业没写好会被打。如果仅仅是殴打,我还能替博儿挡着,可他还侮辱博儿,骂博儿猪狗不如,蠢笨的可以跳楼了,问他为什么不从楼上跳下去。”
“博儿再不聪明,也是他王越的孩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地践踏博儿的尊严!他自己是天才,就可以看不起所有普普通通的人吗?”
“博儿初中被他逼得差点就跳楼了,我不敢再冒险,我找了我婆婆我公公,想方设法让他去了寄宿制的育才高中。多可笑啊,别人的孩子绞尽脑汁都不愿住校,而我的孩子却只能靠住校远离亲生父亲来换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