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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陷入了苦熬的状态。
清雨虽然还在不停地哭泣,但是,她也在努力地遵守着和张志强的约定。当然,她并没有办法做到稳定,张志强也在使尽浑身解数,软硬兼施。他会奖励清雨的每一口汤,每一次可以主动克制停下的哭泣;对应的,也会小小地惩罚她任性的崩溃,和她执拗的小脾气。
夜晚,依然是最难熬的。每天一到傍晚,张志强就强烈地感觉到,甚至自己都已经陷入了一种无法控制的焦虑。
每一个夜晚,清雨总是能够看到雷毅。只需一秒,她就会滑入无法收拾的崩溃情绪。张志强有时觉得,她痛苦的尖叫和哭泣,只是在做一种努力,努力将已经装不下的恐惧推出自己的身体。
每次,吴涛都会被清雨吓坏,他哭着不敢上前,张志强一边让他赶快出去,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清雨。琢磨着如何才能不去碰碎,她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
张志强真的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对付清雨的恐惧。他只能看着她,看着她发抖的身体,缩进被子里,却还是无处可去。当他抱着失控痛哭的清雨,她瑟缩的身体,仿佛想要用尽全力,躲进张志强的身体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钻进了清雨的身体,让她可以整夜地哭泣,整夜地挣扎,整夜地生不如死。
但是,无论如何,每一天的清晨,太阳还是会依旧升起。
每天早上,当张志强和吴涛交接,他都觉得,自己就快没有力气,爬到书房的沙发上去。
第五天的早上,清雨爸爸看到走出卧室的张志强,他让张志强吃了早餐再去休息。张志强没有拒绝,他坐下,慢慢喝着豆浆,没有去碰包子。
熬夜的疲劳和绝望的情绪,让他的胃里正一阵阵的恶心。
想起昨夜的惊心,张志强感觉一阵反胃。
凌晨4点刚过,张志强正在床边拍着清雨,昏昏欲睡。清雨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她拼命的用双手去抓自己的脖子,一边大哭一边尖叫:“走开!走开!”只几下,她的脖子上,已经是触目惊心的一道道血印。
张志强一把拉过清雨,抓住她的双手,想要抱住她的身体,他急切地说:“小雨,小雨,醒醒。”
可是,看向怀中清雨的脸,张志强马上发现,她正大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空气,眼睛里全是疯狂的恐惧。她尖叫着大喊:“有鬼!有鬼在我身上!”
然后,她就开始疯狂地挣扎,她的双腿一直乱蹬,张志强根本稳定不住她的身体。张志强几次想去抱住她,都一次次的脱了手。
看着清雨疯狂地抓挠着自己,脖子和脸颊上全是血痕。张志强跳下床,直接把清雨从床上拖起来,好不容易把她抱到沙发上,他把清雨按在沙发角落里,大声对她说:“小雨,鬼走了!你好好看看,鬼已经走了!”
谁知道,清雨才喘了两口气,又开始尖叫,她大哭着说:“张老师,是关文雪,她又在折磨雷毅,快去救救他!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张志强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实在难受。但是他顾不上这些,他抱紧清雨,坚定地说:“不会的,你想想,雷毅在天堂,关文雪在地狱,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清雨已经陷入了疯狂,她哭喊着:“关文雪,你别碰雷毅,我要杀了你!放开雷毅!”
张志强大声说:“小雨,咱们现在要开始数数了。”这几天,这是他和清雨唯一的游戏。
可是没有用,清雨只是尖叫,只是哭泣,只是不停的叫着雷毅的名字。
突然,清雨哭着哀求:“张老师,放开我!我怕,快放开我,我怕!”
张志强手上一松劲,清雨的手臂一下箍住了他的脖子,她用力地抱紧他,张志强感觉自己就快喘不过气。他伸手拍着清雨的后背:“小雨,好好看看,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对不对?”
清雨浑身发着抖,在张志强耳边,哭声里全是恐惧:“有火!有火在烧我!张老师,我疼,我好疼,快救救我!”
张志强执着着:“没有火!老师在这里保护你呢,别怕好不好?我们数数,就数10个数,行不行?”
此时,门铃响起,邻居以为发生了危险,报了警。
张志强继续坐在沙发上,抱着清雨,拍着她,听着她的哭泣,直到她哭得没有了力气。
张志强看着她稳定了一些,他轻声问:“小雨,去床上好不好?”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清雨,又用力地抱住张志强的脖子哭起来:“不要,我怕。”
张志强调整了一下姿势:“那咱们就在这里,你乖乖的,闭上眼睛,试试睡一会。”
过了一会,张志强的耳边传来清雨的声音:“张老师,求求您,就让我去和雷毅在一起吧。”
清晨,吴涛看到清雨脖子和脸上的血痕,他愤怒地问张志强:“张老师,这是怎么弄的?”
疲惫不堪的张志强,一下子被吴涛点燃了脾气,他大声反问吴涛:“难道你认为是我弄的吗?就算我要教训她,你认为我会去抓她的脖子,抓她的脸?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听到清雨在床上哭起来,张志强后悔吵醒了她,他赶快坐回床边,拍着清雨,轻声说:“小雨,别怕,没事的!对不起,吵醒你了是不是?再睡一会,一会老师去给你买可乐。”
餐桌前,张志强抬起头,发现清雨爸爸正在望着他流泪,他安慰道:“别放弃,小雨还是有进步的,至少她没有再伤害自己。”
清雨爸爸问:“关文雪是谁?”
张志强沉默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清雨爸爸自言自语:“人怎么可能痛苦成这个样子?”
张志强继续喝着豆浆,头痛欲裂。
清雨爸爸捂住脸:“张老师,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们都谢谢你。没有你,小雨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张志强看着清雨爸爸:“我是小雨的老师,我不会让她死的,雷毅也不会。”
感受到了清雨爸爸的绝望,他转移话题:“您去给小雨蒸个鸡蛋吧,蒸好叫醒我,我去拿给她。”
清雨爸爸没有动:“闹了大半夜,她肯定不会吃的。”
张志强说:“咱们要是全依着她,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吃。她现在吃的太少,就得分多次给她,每次哄她吃一点,也能积少成多。”他想了想,补充说:“加点酱油,口味稍微重点,她容易吃下去。放两个鸡蛋,咱们争取,骗她吃一个,就算胜利。”
清雨爸爸起身去厨房:“张老师,你可是太细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