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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站直了身子，瞧了他一眼，后者忙垂下了头，他笑道：“你不必在这里跟朕装糊涂，朕问的是五皇子，广平王，萧澐！这下子，你听明白了吗？”
见皇帝往外走去，苏德明想伸手扶一把，方探出了手，又忙忙地收了回来，只快步跟上去，命人将桌上的茶水换了一盏，递上前道：“广平王殿下初回京，该有许多事要交涉，便先走了。不过，他临走前，却是好生嘱咐奴才，教奴才照顾好陛下。”
闻言，皇帝只是冷笑了一声，“这满京城中，他还能有一个可以交涉的人么？”
听到这话，苏德明脸上浮起讪讪的笑意，低头不语。
当年裴贵妃之死，朝中过半的大臣几乎都有参与其中，三年后，五皇子便被送往了虞国作质子。
确实，这京城的世家子中，与他有仇的，恐怕比他认识的还要多。
须臾，皇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外之意，轻叹了一口气，默了良久，他终于轻轻开口，语中似乎带着哽咽：“他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朕。”
皇帝眉眼低垂着，或许他自己还不曾发觉，他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鬓边已现白发，苏德明瞧着，也不免有些心疼，他开口安抚道：“贵妃娘娘当年是自……是暴毙而亡，陛下已然竭尽全力了，如此亦无需自责，五殿下终会明白的。”
皇帝手扶膝盖，像是没听见苏德明的话一般，半晌后，他轻拍了拍膝头，道：“将方才没阅完的折子拿上来罢。”
苏德明见他神色仍是十分凝重，原想劝皇帝再歇歇，顿了顿，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命人去取了折子过来。
夜幕已深，一道颀长的身影自灵犀殿缓缓迈出，独自行走在清冷的宫道上。
灵犀殿是整个皇宫内唯一一座独坐落在一角的宫殿，一道悠长的夹道上无任何一座别的宫殿，只通往这座灵犀殿。
宫道上每隔数步便有一盏火红明亮的宫灯，彻夜不灭。除了宫道上已没有了来往不绝的宫人，其余皆与主人在世时一般无二。
这所宫殿虽不是皇宫中最大的，却是建造最为精致的，一砖一瓦皆与旁的宫殿不同，只望一眼宫殿，便可窥见其主人生前的无上盛宠。
那道身影也被这寂静的宫道映衬的孤寂清冷，只见他微微垂首，脚步沉重，一步一步，一直消失在了宫道尽头。
“叩见广平王殿下。”
骤然传出的请安之声，才让萧澐意识到，他已走至了宫门前，抬眼淡漠的瞥了那侍卫一眼，便面无表情的出了宫门。
原来夜已这样黑了。
他定定的站在宫门前，并不见童凤的马车，想必，他以为自己先回去了。
萧澐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方才在宫中的众多思绪敛起，直了直身子，便朝前走去。
只走了两步，他忽而顿下身来。从一出宫门，他便觉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怎样想都不曾想起来，这会子才猛然发觉。
那蠢女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