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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板听明白他的来意以后，点点头，说：
“今儿你不来找我，我也想着下午没啥事儿的时候过去找你。车站门市房你暂时先等等，我听老肖的意思好像车站要扩建、得占屋，很有可能你那边要被占。”
“啊？”程瑶惊呼。
赵老板“嗯”一声，继续又道：
“听着意思八九不离十，所以车站那边你暂时别动。南头你要收拾没问题，你给我个日子就行。反正料跟砖都备好了，随时随地都能开工。”
“好嘞、好嘞，我先谢谢赵哥。这要是没有您，我都得白折腾。”
“这有啥，咱俩挨这么近，我又是本地人，帮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应该的。不过我是真有事求你，不过得等一段时间。”
“啥啊？也要转型开文具店吗？”
赵老板笑着摇摇头，长叹口气说：
“是我那大儿媳，准备孙女六个月就给她断奶，然后自己开店、卖衣服。”
明白了，准备在她这拿衣服。那这事儿就难办了。像江援朝从店里拿衣服是可以加价的，但是赵老板这边……不好意思加啊，顶多把运费打里在面。
赵老板也看出了她的迟疑，主动开口道：
“她从你店里拿衣服，该收多少就收多少，不用顾及我的面子。不怕你笑话，你应该看到这几天你嫂子没在店里。我们给老大、老二分家了，她高血压犯了，在家休息呢。”
“啊？那嫂子严重不啊？”
“去医院看了，说只要不生气就没事。”
程瑶听了眉头紧锁，提醒着说：
“可不能让我嫂子再生气，高血压看着是小毛病，一旦犯了可邪乎呢。赵哥家老二不是刚定亲吗？这咋定亲就分家？”
当下这个时期，很少有给孩子分家的，除非孩子分到了公房。可赵老板的儿子的公房名额都卖了，这个时候分家住哪儿呢？
赵老这人没有坏心，是个热心肠。但嘴有点像女人，比较愿意说、愿意打听。自己家的事，聊天就能说出来了，两口子都这样。可偏偏生的几个孩子不随他俩。所以大伙儿开玩笑，说两口子把孩子的话都说了，以至于几个孩子都不爱吱声。
赵老板满脸无奈，微扯嘴角说：
“就因为老二定亲才分的家。二儿媳这边过礼不要钱，想要辆自行车上、下班方便。可大儿媳说她过礼时没有自行车，不能答应。可她那会儿没要自行车，但给钱了啊！反正咋都说不通，吵得老二自己主动提的分家，我为了帮他出自行车，就答应了。”
呃……
还带这样的？
程瑶秀眉微蹙，试探性的发表意见说：
“赵哥，这事您做的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岂止是草率，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赵老板有苦难言。
自打二儿子分家以后，就再没回来。老丈人家有个公房名额，老二用分家得的钱，再有自己上班攒的钱，在城北买了个院子。
“……可他老丈人对外说是他给闺女陪嫁的房子，我这还不好去辩解，就只能自己憋着难受。你嫂子也是因为这个犯的高血压，愁死人了。”
当下奉行长子养老，所以无论家里有兄弟几个、无论怎么分家，老人都不会跟老大分开。可赵家的大儿媳明显不是那样的，所以赵老板两口子就把自己逼上了难处。
“跟你说这些也是我自己想松快松快。不好意思啊，给你添堵了。”
“没有。”程瑶摆手，又道，“不过听完赵哥这番话，我对家里的五个孩子也有了别的安排。等他们长大、成家，我全都分出去，一个不留。什么长子养老，姑娘外姓，统统都是扯淡。
闺女、儿子一个样，分家时公平对待。我跟梁子能走能动时不用他们。真要是不能走、不能动那会儿，每个人过来伺候一个月。没空就掏钱雇保姆，我们谁家都不去。”
“啊？还能这样？”
“为啥不能？难道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就是给别人家养的？那不如一生下来就送过去，还省粮省钱呢。赵哥，时代不同了，男女平等，伟人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咋你还觉得闺女外姓？”
赵老板听她这番理直气壮的话，理智上觉得不对，但情感上真觉得没有毛病。
他也有女儿，难道亲闺女出门子就不是他闺女了吗？
思及此，他终于明白程瑶的良苦用心。
“谢谢你啊弟妹，为了开解我，不惜跟我聊这么久。下午放学后我会回趟家，到时候你帮我听着点这边的动静。至于老大媳妇进货的事，该咋办就咋办，别因为我再让你吃亏。这不是一次、两次，她没工作想长期开店赚钱，是个长久的事情。”
“行，我听赵哥的，车边那边再等等。南头的活儿等我信，这边房票过完就过来找您。”
“没问题，你随时招呼。”
程瑶出了小卖部跟李栗打个招呼，便骑车回家拿户口簿跟结婚证。
得提前去南头院子点个卯，免得明天带钱过来，人家见人不对再不认。
老两口还真是谨慎，看了户口簿跟结婚证，又把李梁的来信看了一下，这才相信她刚才说的。
“……既然都对上了，那明天咱们上午9点就去办房票。不过腾房子你得容我空，最快也得三天才能腾出来。”
“那就别三天了，给您老七天。我不着急住，您慢慢收拾。”
老人家见程瑶这么好说话，“哎哟”一声不住点头，说：
“谢谢丫头啊，你跟你男人一样，都是爽快、热心肠的人。你第一次过来，这房子咋回事儿你也不了解，我带你带出转转。不着急回家做饭吧。”
“不着急。”程瑶笑着应声。
这房子跟上江村家里住的差不多，正房由外屋地连接着东、西两屋。
正房两侧的房子，一间是装杂物的，另一间则是仓房。后院正如李梁所说，足有五分地那么大的园子。这要是种了菜，一夏天都不用买。前面接出来的房子得重新收拾，炕得扒一半，然后再开一个门，窗户也得再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