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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跨过大门的时候,管家悄悄塞给她一张米尔斯的奇迹,她本来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小心地把这张奇迹放进了袖子里——她很清楚,假如主教的庇护无效,那么这东西也不能救她的命,但作为女人,她也没办法在庄园门口和管家纠缠。
在大厅里,她见到了醉醺醺的弗恩,和管家说得一样,他几乎已经喝得没法坐稳在椅子上,但当他看到瑟拉娜的时候,他还是打起了精神,伸手指向面前的地面,含混不清地说:
“跪跪下。”
瑟拉娜没有理他,只是微笑着站在原地,于是弗恩勃然大怒,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叫你跪下!”
瑟拉娜的笑容逐渐冰冷,她环抱双臂,笔挺地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这丑态尽出的男人,她依然很害怕,但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愤怒和仇恨。
她的姿态终于彻底激怒了弗恩,他给自己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愤怒地朝瑟拉娜掷出手里的酒瓶,在变成酒鬼之前,他也曾是一名优秀的魔法师,玻璃瓶就像劲弩一样射向瑟拉娜的身体,她只来得及看清一道暗红色的弧光,可下一刻,那只酒瓶却在她的身前破碎,一面金色的屏障替她挡下了这一击,甚至没有丝毫动摇。
瑟拉娜终于松了口气,主教给她的信物有用,那么或许它真的如主教所说的那样强大,于是她的颤抖逐渐平息,而弗恩却越发怒不可遏:
“你你敢!”
在挡下一次攻击以后,那面金色的屏障逐渐消失,于是弗恩看清了瑟拉娜脸上的讥讽,他沉重地喘息着,尝试着站起来,但直到第三次才成功,即便如此,他依然对自己的权威满怀信心,气势汹汹地怒吼:
“那是什么?放下把它给我!然后跪下!”
瑟拉娜笑了一声,她冷漠又略带怨恨地回答:“如果下次你还想说话,就不要喝酒,我可听不见醉汉的话。”
她的话让弗恩气得满脸通红,他不得不扶着椅背才没让自己摔倒,他又尝试了两次,但最终也没能说出哪怕一个完整的单词,正当瑟拉娜尽情欣赏着这男人的丑态时,他突然抬起了手。
即使酩酊大醉,他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勾勒出一个简单的魔法,火焰无情地扑向瑟拉娜,但那面金色的屏障如约出现,在最后关头替她挡下了所有火焰,甚至没有让她感到热,只有燃烧的门框和地毯在提醒她,那些火焰绝不是幻觉。
弗恩惊呆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燃烧的家具,以及站在它们中间毫发无伤的瑟拉娜,他无法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抬起手,但就在他还想施法的时候,瑟拉娜已经优雅地迈开步伐,走向了楼梯。
弗恩最终放下了手,因为楼梯的价值是个令人肉疼的数字,即使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他也没办法轻易将它毁坏,只能愤怒地咆哮:
“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的家!滚出去!”
留给他的只有一声冷笑,瑟拉娜的身影最后消失在二楼,她没有返回主卧,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对弗恩不抱希望,这个男人总是在喝醉时拳脚相加,而一但清醒又总宣称自己会改过自新,正因如此,她才强忍着坚持到今天,可现在
艾达走了,所以瑟拉娜正好能搬进她的房间,她锁上了门,坐在简朴的书桌前,从怀里取出那条宝贵的项链,激动而崇敬地抚摸着它精美的花纹。
那是一枚颜色纯净的琥珀,里面保存着一小块纯净的黄金,它的正面刻着展翅金鸦的徽记,还有一行铭文——【赠与我的友人】,背面则刻着另一行铭文——【我的光辉与你同在,愿你不懈追寻我的美德】。
主教说,这是由金鸦神亲手雕刻后交给他,让他转赠给金鸦教会之友的礼物,现在看来他所言非虚,否则要怎么解释这条小小项链里蕴含的神奇力量?
到了晚上,仆人们已经知道了大厅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人再敢来服侍她,但瑟拉娜并不责怪那些地位卑微的人们,在晚餐时间结束以后,她终于等到了敲门声,等她打开大门后,薇尔尼雅端着餐盘走进了她的卧室。
这女孩才十二岁,却已经有了成年女性的样子,再过不久,她就会订婚,然后嫁给埃尔斯家族某位盟友的子嗣,瑟拉娜慈爱而温和地看着她,但女孩却显得很是不安,她疑惑,不安又恐惧地问:
“母亲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父亲真的”
瑟拉娜没有回答,只是在书桌旁坐下,给薇尔尼雅也搬了张椅子,然后朝她招了招手,温柔地说:
“来吧,靠近点。”
薇尔尼雅惴惴不安地坐下,她手足无措地看着瑟拉娜,瑟拉娜则仔细地端详着女孩,沉默一直延续到她发出叹息,瑟拉娜抓着女孩地双手,满怀歉意地说:
“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薇尔尼雅但这种事已经发生很久,很久了,所以那些人说的话是真的,你父亲打我,用酒瓶砸我,今天还向我施法,他险些就杀了我。”
这脆弱而未经世事的女孩轻易就崩溃了,她捂着嘴,小声地啜泣,同时痛苦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怎么会呢,父亲明明那么爱你妈妈”
瑟拉娜没有说话,只是挽起自己的袖子,向女孩展示上面的淤青,小声而怜惜地对她说:“看,这是昨天打的,这是前天还没有消呢,除了你的父亲,谁还能在这里伤害我?”
“怎么会”
女孩的抽泣逐渐加剧,但瑟拉娜只是放下袖子,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同时温柔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其实一点也不疼,但是今天不同薇尔尼雅,弗恩真的想杀了我,所以我没办法了原谅我吧,我也不想这样”
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瑟拉娜没有再说话,她紧紧抱着这个女孩,继续拍打她的后背,肉排和面包都已经冰冷,但她却没有半点食欲,等到女孩的情绪逐渐平复,她才突然问:
“如果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薇尔尼雅,你希望跟着我还是弗恩继续生活?”
女孩猛地颤了颤,她惊恐地抬起头,下意识想要推开瑟拉娜,她的嘴唇嗫喏着,最终都没有吐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是又开始痛苦地哭泣,她没有给出答案,但瑟拉娜已经了解了她的期待,但这一次,她真的没有办法满足这个孩子。
直到女孩的情绪再一次平复,瑟拉娜才搂着她坚定地说:“我已经向主教寻求帮助,再过两天会有金鸦教会的人找上我们,到那时候,你就跟他们走吧,等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会来接你的。”
这似乎让女孩看到了和解的希望,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我们”不是指她和弗恩一起,而是指他们中的胜者,在这虚假希望的引诱下,女孩最终乖巧地点了头。
她很快累了,骤然遭受的打击让她不堪重负,而瑟拉娜也终于吃了些东西,起初,她还担心里面会不会有毒,但显然弗恩还有一些理智——又或者说,他那被酒精泡烂的大脑暂时想不到这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异常煎熬,她一步也没有踏出艾达的房间,而弗恩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此前,他起码会在薇尔尼雅面前装作一个好父亲,但现在,瑟拉娜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他失控地朝着可怜的女孩大吼,就在她担心事情会不会进一步恶化时,她终于得到了金鸦教会的消息。
一名女仆在深夜慌张地敲开了她的大门,替她带来了主教的口信——明天,主教将在教堂举行一场布道会,在大图书馆中取得六阶学位的巴尔加斯侯爵也会受邀出席,向年轻人们传授践行地上之神教义的方式,为此,皇帝甚至不惜让人在城内张贴他的手令,所有定居在黄金港的,十四岁以下的年轻贵族,不论男女都必须准时出席。
随口信送来的还有一封邀请函,以及一张主教的手写信,里面简单却贴心地提及了教堂生活的简况,那是种充实而朴素的生活,不至于让人受苦,却可以培养人的独立和自尊,还给她列了几个名字,让她知道庄园里有谁可以信任,几种可以传递消息的方式,还有他每次回信所需要的大致时间。
以贵族的标准来看,主教的字实在难看,但里面的信息却足以让人安心,瑟拉娜打了个颤,小心翼翼地折起这封信,她本来想将它珍藏,但最后,她又打开了信纸,强迫自己记下上面的内容。
到了清晨时,她虽然疲惫不堪,却成功将信纸上的内容全部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看着那封信在烛火中化作灰烬,又将桌面清理干净,她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她已经很困了,还很饿,但她必须保持清醒,即使主教的信件内容详实,已经足以有力地证明他的决心,可光靠这些还不够,她必须亲眼看见有马车离开宅邸。
按照信上的说法,年轻人们必须在太阳最盛之前动身,这样他们就能在最明亮的阳光中接受教诲,到十点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一辆马车缓慢地驶出庄园,马车上还按照约定悬挂着金鸦神的旗帜。
这一刻,她终于激动地打了个颤,她想笑,嘴唇却最终抿成一道坚定的直线,她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她和弗恩的战争真正打响了。
她不知道自己将遭受怎样的命运,但主教已经承诺薇尔尼雅可以在教堂里入学,这样一来,或许她就不必再像自己一样受苦这就够了,而接下来,就该轮到她展现自己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