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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落沉河
辉煌的灯火,接壤的人群,这是海泽城的夜市,为了迎接皇帝陛下到来海泽城,一到晚上城中便会有着烟花表演和戏班子唱戏,黯淡的灯光下是一个个穿着整洁的公子小姐在赏着景聊着天,相携的身影印在河面随着河水荡漾着。只是今日的海泽城却是颇为混乱,远处河面上的震天厮杀声,城外泽山的漫天金光和城外那处宫殿中的席卷天地的巨大风暴无不昭示着此时的海泽城正陷入巨大的动乱之中。
在一处茶走人凉的水榭中,瓜果和碎嘴零食胡乱的撒在地上,还有一盘棋盘打翻在地,黑白棋子凌乱的洒在地上,水榭外边的河水中“哗”地冒出一个人头,那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手搭在栏杆上撑着爬上了亭子,半边被染红的内衬湿透了贴在少年身上,显出少年的单薄身子。
宋辰轶左右环伺了一周,然后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脱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待休息片刻便运转体内灵力蒸干衣物,辨别方向,向着城外码头处走去。
此时的街上还有着少许的人,但也都神色匆匆,向着自家走去,宋辰轶手上握紧竹剑,躲在街道的阴影处快速向着前方奔去,路上倒也碰到了一些盘查的人,穿着黑衣蒙着面,手中拿着刀剑,但都是些凡夫俗子,宋辰轶往往远远看见便绕入阴影处的小巷躲开那些人。
而当宋辰轶终于到得城门处却见城门早已关闭,早晨见过的守门将士神色严肃的守在城门处,宋辰轶走上前去,虽然身份证明丢失,但好在那人也还记得这位来自河中那舰队群的白衣少年,倒是宋辰轶还在不时渗出血来的肩膀让这位守门将士吓了一跳,一边让人去通知医师一边让剩余的人警戒并询问着宋辰轶遭了何事。宋辰轶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然后表示自己需要即刻出城希望能够通融。
守门将领面露为难,若是平日里就凭一个黑水军的身份证明便可以破例一二,况且此少年还是与陛下同行的身份,照理说为了他开此城门不是啥大事,只是此刻城中大乱,贼人还在城中肆虐,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放跑了刺杀陛下的刺客,丢了这身将袍事小,若是再背上个串通贼寇的罪名,自己就算是有十颗脑袋系在腰杆上也不够砍的。
正在这时,城外传来大呼声:
“我乃黑水军将士,城外码头遭贼人袭击,此处将士前去支援。”
只见城外单骑,身着黑色甲胄,手上的黑色令牌高举。
“一半人马与我前往城外码头支援,剩余半数守好城门。”守城将领吩咐下去,随后转头望向宋辰轶:“公子可与我们一同前去,只是贼人凶险还望公子时刻待在我身边。”
宋辰轶答谢,然后上跨了一旁牵来的战马。说起来这还是宋辰轶第一次骑马,战马还有些不同于寻常马匹的野性,在地上不停地抖动着脚步,但也许是宋辰轶身上的修真者的气息,这匹棕红色的战马倒也还算安分。
高大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外桥上那个骑在马匹上的人却突然出了声:“小先生。”
随后那人摘了头盔,却是那个缠着宋辰轶讲西荒故事的少年士兵,见着宋辰轶肩膀受伤便关心上前,宋辰轶拜拜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当务之急是以支援码头为重。
当宋辰轶等几人带着一大队人马赶到码头时,码头边上的小船已损失殆尽,只剩片片残骸在水中游荡,而水面上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艘艘的光芒笼罩的小船,小船上不时有一道道带着各色光芒的箭矢飞向码头,码头那边则有一个由战阵组成的法阵笼罩,抵御着来自外界的攻击。黑水军向来是以战阵奇妙,兵士悍勇闻名于边疆,因此虽然人数少于来袭的敌军却能守得滴水不漏,甚至还有些游刃有余之感
“杀”这边赶去的人马冲了上去,因为对这边被围困的情况早有预料,因此军队早在远处便熄了灯火,悄然摸到了那些从水中上来的敌军身后,然后突然发动攻击。
周围全是从水中涌出的人群,然后又被斩杀于马下,留下一地的尸骨,满溢的鲜血将岸边染红。宋辰轶手中握着竹剑,不时挥舞竹剑斩杀突破层层防御到了近前的敌人,四溅的鲜血染红了坐下的马匹,顺着马鬃向下滴落。
突然袭击的海泽城将士将敌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同一把利剑穿入敌人的包围圈,而中间被困的黑水军则变换阵式,配合外围将士将其中的敌军歼灭,当两只军队成功汇合时,密密麻麻的敌军又从水中涌出将军队围困。
“宋辰轶”前方被黑水军中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
宋辰轶转头望去,一席青色襦裙的少女被保护在黑水军中,正是秦淼淼,也不知此时正值动乱她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了还被困于此处。
宋辰轶翻身下马,收回竹剑在周围警戒的目光中靠近秦淼淼,不管怎么说在这里遇到朋友还是有些高兴的。
“宋辰轶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不待宋辰轶说话秦淼淼就当先问了出来。
“我被人埋伏了,本来想着看能不能回船上,没想到这里也被围困了。”
宋辰轶语气颇为无奈,望向河面的冲天火光,眼中有着担忧,火羽还留在船上,也不知它有没有事。
“倒是你不和伏先生他们在一起,怎么一个跑到这里来了?”宋辰轶疑问的问道。
秦淼淼两只如同青葱的小手在身前绞着:“我,我听说今日河上会有灯会,便偷偷的溜了出来。”
说完秦淼淼吐了吐舌头,颇为不好意思的忘了身旁一眼,那里一席黑衣的夜莺颇为无奈的抱着长刀,刀上染着一些鲜血。
随后宋辰轶便从秦淼淼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知道了事情大概,秦淼淼自以为偷偷的溜出来,实际上夜莺一直跟在身后,只是不想打扰公主的雅兴,便一直没有显露身形,直到城中发生剧变才出现在秦淼淼身前并一路杀出重围,此刻城中错综复杂,夜莺恐怕也是与宋辰轶打着同样的回船上的打算,毕竟黑水军久负盛名,这也是此刻最为明智的选择,只是没想到刚到码头却被从水中涌出的敌人包围,并且用于渡河的舟船也被毁掉了。
这边赶来的海泽城守城将士与驻守码头的将领相合计,便打算以一部分黑水军开路,海泽城守城将士守于一旁保护着中间的小公主一同杀回城去,虽然城中还未稳当,但却要比在此处好上许多,高耸的城墙进可攻退可守,且有物资补充,不至于被拖垮在此处。
但到得回撤时,敌军似乎知道了这边的意图,原本只是围困的局势瞬间变成了不急代价的猛攻,虽然这些士兵的素质并不算高,但却是些下三路的野路子,此处敌军将领也知道己方短处,用众多的人群来堆,试图靠着数量来拖死黑水军。
纵然突围的困难比之先前预料困难得多,但好在黑水军将士也不负盛名,硬生生在严密的包围圈上撕下了一道口子,被围困的将士蜂蛹而出,依靠马匹的脚力渐渐将敌人甩到了身后。
就在众人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时,却见马匹陡然惊慌,随后一旁河面上掀起了几十米高的巨浪。“结阵”
宋辰轶耳中回荡着黑水军将领的大吼,随后巨浪拍打下来,宋辰轶只感到全身如同重重的摔到了石块下,胸前剧痛,想必是已经骨折了,冰冷的河水猛烈灌入口鼻,意识逐渐昏厥。
“呕”温热的液体从口中喷出,堵塞的气管再次得以畅通,宋辰轶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呵,你们要不是遇到了老头我哟怕是早就被淹死了!有什么事大不了非要寻短见,真是那么想做一对死命鸳鸯啊!”船中传来一阵絮絮叨叨的老人声音。
宋辰轶撑起身子,四周漆黑一片,一艘破烂的小舟飘在河面上,小船船头挂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照亮了船头的驼背老翁和躺在船中生死不知,脸色苍白的秦淼淼。
宋辰轶连忙摇晃的走到秦淼淼身旁,先探了探少女的鼻息,随后犹豫了一下掐了下人中,少女眉头紧促,也许是感到了疼痛,嘤呤一声却没醒来,只是那双柳叶眉促得更紧了。
“她呀!没事的,不过是多喝了几口河底积郁的沉水,过几日便能醒来了。”
船头那个驼背的老翁瓮声瓮气地说道。
宋辰轶这才仔细的打量了前方的老翁,明明天上没下雨老翁却身披蓑衣,头上带着一顶破旧的斗笠,说话时拉耸的肩膀抖动着,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宋辰轶抱了抱拳随后问道:“请问老人家此为何处?”
“这里是落沉河,凡是落入河水中的生灵动物都会被卷到这里来,所以又被称之为落尘河。”
“落沉河?那这里距离海泽城有多远?”
“怕是有上百里咧!”
“上百里!”宋辰轶悚然,那敢问船家我们二人昏迷多久了。
那个撑船老翁貌似转动了一下,随后水中又响起了哗啦的水声:
“至上有个三五日了吧”。
“三五日”宋辰轶便有点沮丧了,三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海泽城动乱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上百里的地方,也就更加无从得知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