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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路滑,小心脚下。
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又碰上大雪天气,安全起见,山路部分封闭,登顶的路暂不开放,最高也只能爬到半山腰。
爬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冲着登顶去的,但对于这个穿着厚厚紫色冲锋衣,拄着从山脚下买来的廉价竹竿,低头抵御风雪,在雪地上艰难行走的女孩来说,登顶并不重要,她完全没有想过登顶,她的目的地在半山腰。
“那里有座庙,你可以去求一个牌子,挺灵的。”
因为这一句话,女孩来了。
山路上的阶梯很窄,一段是石阶接一段是木阶再接着一段石阶,不小心就会磕到脚,木阶还好,若是磕到了石阶,嘶~还好天气冷,所以鞋袜都很厚。路旁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树,长得不高,枝干很密,歪歪扭扭,雪花落在上面,哪怕山间风大,也很难被吹下来,如树树梨花开。只有零零散散的矫捷几片绕过了树枝的堵截,飘落下来。扶着路上的栏杆向外望,山外大雪像鹅毛,山内小雪似篝边星火,随风摇啊摇。
“这里小溪很多,但没有确切的溪道,水从石块间那些数不清间隙流过,很浅,很细,很慢,很清。”
女孩看着路边,大部分山涧都已干涸,少数有水的地方也结了冰。石块的表面被水流磨得很光滑,阳光在上面流淌,粼粼发光。
……
“老听别人说山上的流水是甜的,我尝了一下,特别凉,舌头都凉麻了,没尝出滋味来。”
……
女孩回想着伸手掰下了一旁岩壁上的细细冰溜,犹豫了犹豫还是举到了嘴边,诶?冰溜还没碰到舌头就把嘴唇给粘住了。女孩张大嘴,一边朝着冰溜哈气,一边双手摩擦嘴唇和冰溜的触碰处,不一会,冰溜就脱落下来。女孩松了口气,幸亏没伸舌头,这么一想,女孩抿起嘴,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凉凉的,没什么滋味。
因为戴着手套,所以女孩可以毫无顾虑地握着冰溜。放哪好呢?她思索着举起冰溜,山外渗进的一丝阳光照在了上面,像把火炬,像把利剑。女孩玩心大起,干脆将冰溜挥舞起来,扰得细雪如飞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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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不再是石阶与木阶交替,而全是木阶,变得宽阔,变得平稳。这里树变少了,雪变大了,地上有点滑,竹竿打滑了不少次,女孩把它插进冲锋衣里,小心地扶着道旁的栏杆,果然便宜无好货。
女孩越走腰越弯,越走气喘得越急,握着冰溜的手每两步就在膝盖上借个力,让自己的身子支愣起来,用处有是有,但并不大,才走一步腰身子就又低下去了。
“累了就停下来歇会,但不要立刻坐下,水也不要一口气喝太多。”
顾不上了,顾不上了,女孩一屁股跌在台阶上,把冰溜放到一旁,反手拿出插在背包上的水杯,跟梁山好汉喝酒一样豪迈地仰头灌了半瓶子。满足了的女孩舒服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白云漫漫,她面对着一步又一步走过的台阶,面对着身配白衣的窈窕山树,面对着山间破碎的天空,两眼呆呆的,思绪像是周身的雪花,时而飘落,时而飞扬。
“您好,我是这的工作人员,需要帮忙吗?”说话的人带着灰色针织帽,穿着羽绒服,羽绒服外套着写有“景区工作人员”和“此生必徒”几个黑字的薄薄红马甲。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歇会。”女孩说完,把鼻子埋进了高高的领子里。
穿着红马甲的人望了望盘曲的山路,路上无人,白雪纷纷,他又好奇打量起这个好像是独自登山的女孩,不敢上前,怕吓着她,也不敢走开,怕出什么事。
是啊,这个天气还是独自一个人,真是个不让人放心的女孩。
她为什么上山?
因为有个人也让这个女孩放心不下呀。
女孩歇了一会,又就着寒风喝了一小口水,收好水杯,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冰溜,站起身,傲慢地俯视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潇洒转身,何等意气风发
诶?诶~诶!
女孩看着自己身前,慢悠悠地走上了几个台阶,前面没有向上延伸的山路,而是平台,一个红砖青瓦有些小巧的庙坐落在平台的另一边。
女孩环视着四周,寻找着指示牌,她注意到了站在自己斜前方套着红马甲的男人,“那个,请问我现在到哪了?”
男人看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的女孩,往旁边让了一步,指着自己身后的牌子,略带歉意地说道:“您已经到山腰了,因为下雪,所以您只能走到这,禁止再往上走了。”
“知道了,谢谢。”女孩的双臂拍打着身子两侧,步子迈得很大,像个企鹅准确来说应该是个捕食归来的骄傲企鹅。
切,还以为多高呢,原来就这么点路,三两步就到了,小意思
看着越走越远的女孩,男人不明所以地挠挠头,他瞧了眼女孩的前方,追上两步,喊道:“庙关门了,不能进。”
女孩的动作静止了,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在空中,由于重心不稳,她呼扇着手臂,又向前踉跄了三步,这下呀,倒像个打架打输还带了一身伤的小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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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八九堆雪坐落其中,其中几堆被安上了一个篮球一般尺寸的雪球,大概是雪人吧,平台中央安放着一个两层烧香宝鼎,平台四周是一圈的矮树,矮树的树枝上挂满了木牌,木牌被雪妆点。
女孩走近一棵树,抬头瞧着,伸出手,打散了遮住木牌的雪花,上面的字大多歪不横楞,有些甚至看上半天也分辨不出写的到底是什么。
“你来这,就是为了求个牌子?”
女孩点点头,一边继续仰头看着那些红绳木牌,一边回答道:“我听朋友说过,这的牌子很灵。”
“抱歉,雪下得太大了,其他工作人员不好上来,就关门了。”套着红马甲的男人也抬头,看着那些随风摆动的木牌,他还从未仔细看过它们,他有些失落,“我就是个打杂的,平时上来扫扫雪啥的,牌子我管不了。”
女孩转过头,一脸衙役审罪犯的表情看着男人,仿佛在说,我都上来了,他们怎么上不来?
男人语塞,说不出话来。
女孩脸色一变,一只手依旧握着冰溜放在腰间,一只手拔出插在身后的竹竿斜指着天,“看来我还挺厉害的。”说完便走到平台中央,面朝着庙的方向,她俯身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摘下手套塞进口袋,把拉链拉低了一点以便放下领子露出嘴鼻,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稍低着头,嘴巴微动,细声如浅浅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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