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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该是什么人?
技术过硬、背景干净、心理灵活、吃得下苦、不怕没编制,最重要的——对他——信得过。
——
分流这件事,自然不能操之过急。
一来事关人心,二来也得讲究火候。
眼下局势尚未失控,先按谢总的设想稳一稳——吊车出去揽活,加油站搞起来补贴支出,至少能先给大家一碗饭吃。
他大致算了笔账:吊机出去跑工地,一个月下来净利润起码万把块钱;加油站位置好,搞得起来,每天就能回些现金流,缓一缓公司这口气问题不大。
只是这些旁枝末节终归只是应急之策,根本还得看风电主业能否破局。
尤其是“装备新式风机”这件事,在麦麦提看来,是个必须抢先出手的方向。
风电建场已被写进“九五”计划,是谁都拦不住的大势所趋。
如果风能公司在技术路径上被边缘化,哪怕撑住眼前,也没有未来。
麦麦提私下里和马文斌碰了碰后,对方立马同意了这个想法。
麦麦提私下找马文斌聊过一次,对方几乎是立马点头:“你敢提,我就敢扛。”
于是,两人把这个问题摆上了每周的工作例会。
“尽管我们当前的目标,是逐步推进国产化替代,但我还是要说明一点:隔壁王总牵头的二场,他们的装机容量预估已经突破一万千瓦,是我们的四倍,板上钉钉。”
麦麦提扫视了一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抓紧时间,启动新一轮技术合作,特别是在装备新式风机这件事上。”
话音落地,会议室短暂沉寂。
谢世齐缓缓开口:“新式风机?现在?”
他语气不重,但脸色不善,“文斌,麦麦提,我不是反对你们搞进步,但你们掂量掂量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抬起头,盯着他们两个,语气由缓转冷:“你们说得轻巧。可我想问一句,咱们哪儿来的钱?上级没有新拨款,银行不敢放贷,自治区经委连会都不开,我们用什么装备新机?
风机不是论文,写出来就能落地,它要钢铁、电控、吊装、进出网批复……哪一样不烧钱?”
麦麦提默不作声。
谢世齐继续:“再退一步说,就算你真把风机拉来了,能装上去,能转起来,那又怎么样?”
他抬手指了指会议室窗外远处的风机塔影,声音低下去:“咱们这儿是孤网运行。电网容量死死卡着,你发了电也送不出去,全靠区内消纳。你想拉动技改可以,我问你,谁来用咱的电?卖给谁?收得回成本吗?”
一句话,把会议室压得死静。
麦麦提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和杨启帆对弈时,在征子不利局面时,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听到对方忽然冒出一句:“风电要想出新疆,不是靠风机,是靠电网。”
当时他听得一头雾水,如今却想得清清楚楚。
他们不是东部沿海,不是长三角珠三角,不是电力负荷中心。
他们身在西北,在一张国家主网的边角末梢。
风再大、塔再多、电再绿,送不出去,就只能困死在地头。
忽略这一点,倒也不能怪他,他向来只在设备、工艺、运维上下功夫,对电网政策那一套,并未真正了解过——那压根也不是他钻营的方向。
身旁的马文斌还是不死心,试探着说:“不是说今年就和全国并网吗?”
“你听谁说的?”谢世齐脸色一沉,语调冷下去,“电力局今年能把咱们新疆接进西北大网,就谢天谢地了。”
“你俩急,我理解。”他声音忽然缓和,“但咱们不能再犯当年那种‘设备大跃进’的错误了,风刮得再猛,也得有地方能送出去,才能转得动。”
会议就此陷入沉寂,气氛凝固如冰。
孤网,不只是技术障碍,它卡住的,是整个区域能源战略的咽喉。
但——风发不出去,就真没出路了吗?
麦麦提脑中骤然一亮——如果不能“出电”,能不能“留电”?
能不能让风电“就地转化”成别的价值?
他猛然起身,几步奔回办公室,从角落的铁皮柜里拉出一叠旧项目储备案卷。
纸张已经发黄,封皮边角翘起。
他记得——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几年前自己曾上报过几个项目,但最后全被贴上“可研不足”打了回漂:
——风电制氢试验点
——风电带动农牧冷链
——风电替代边远牧区柴油发电机组
那时没人信,觉得这些项目“太超前”“不现实”。可如今回头看,这些当年被嫌弃得要命的“冷门方案”,或许正是唯一能逆转现实的活路。
麦麦提盯着资料,拳头越握越紧。
他们未必等得来新的批文,也等不到和全国并网。
但他们能不能,靠自己的风,把局面撑开?
下一步要做的,不止是死盯着新式风机,争一口国产化的气,还得想办法把电“吃掉”、把电“变现”——
变成能用、可见、立刻创造效益的能源产品。
哪怕是制氢,哪怕是热泵,哪怕是整套储能设备,哪怕是个“清洁能源试验点”——
只要能让风转起来,钱流起来,人留得下,就是胜利。
“自渡,不能等被渡化。”
“得让这片风,自己转出新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