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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自从上周看完心理医生后，丝言很确定邓医生绝对跟叶兰舟同志打过小报告。因为母亲这一周内看她的眼神愈加哀伤，愈加怜悯，还时不时在丝言的背后唉声叹气。
丝言想着想着，不自觉也有些惆怅，但她还是高度集中精神。好不容易把一天熬完了，小恶魔要是钻了空子，一天的紧绷都白费了。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丝言才缓步出了办公室。走出校门时，已经有几个人围成了一堆，喧喧嚷嚷如沸如羹，不知是怎么了。
“信了你们的邪，回克，都回克，看莫斯啥，有莫斯好看的，是嫌作业太少了？”校门口的那个保安大爷，操着一口武汉话，把几个看热闹的学生往外推着。大爷才拉开几个学生，有几个学生如狗皮膏药一般又粘了上去。免费的热闹，谁不爱凑。
一头干枯杂草炸毛般的发丝垂在了地上，他身上的衣服褪色褪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他朝着校门跪在地上，磕头不起，嘴里振振有词，搭在地面上的手背油乎乎黑黢黢的。他面前摆着齐齐整整干干净净的贡品。当那个人抬起身时，是一张胡渣满满的男子模样。果真是那个乞丐，丝言心里咯噔咯噔的。
虽然地面都比他干净些，但他跟上次见面比，已经多了两三分的人样了。丝言不敢多看几眼，怕又被他赖上。
“哎哟，你总算是出来了。”母亲一把拉住了丝言，将她护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情景倒像是老鹰护着小鸡娃，令人诧异。
“怎么回事啊？”丝言凑到母亲的耳根问道。
“还能怎么样啊，找你的。还给找到学校来了。”叶兰舟同志说着。
“他不是关进了疯人院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丝言问着。
“谁知道啊，我已经给六角亭打电话了，他们在来的路上。”母亲说着。
“活菩萨，活菩萨。”那乞丐看到了丝言，膝行到了她的面前。有了上次的偶遇，这次，她没有那么惊慌了。
趁着乞丐转向了丝言，保安把乞丐摆在门口的贡品往蛇皮袋里装。一股脑堆在门口像是在祭奠死人，不吉利。不知道的还以为学校发生了什么无法雪冤的命案。
“大胆庶民，敢对菩萨大不敬。”乞丐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保安，说道。这用词倒是挺古旧的。
“那个，菩萨过午不食，下午祭拜菩萨，不太好吧。”丝言从母亲的身后探出脑袋说着。
乞丐思索了一番，笑眯眯地点头应着，兀自把东西都收了起来，说着：“明天我一清早就来拜您。”
不久，一辆车停在校门口，车上下来了三四个粗臂膀的壮汉，一把把乞丐给钳住了，强行硬拽往车上拖。
“菩萨，救我，救我，我没病，我没病啊！我不去六角亭。”乞丐朝着丝言的方向拼命伸出手。看到这个场景，丝言心头一颤，会不会哪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丝言朝着母亲看了一眼，她的脸绷紧了，估计也害怕有这么一天。
车开远后，母亲跟门卫谈了几句话，而丝言善后，把乞丐没带走的东西收拾了一番。事后母女两一起朝家走着。丝言垂眸思忖着，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亦或是小勒对他做了什么呢？把人家吓成这样了。自己需要付法律责任吗？
自从上次看到自己像个无赖流氓似的一脚踏在了心理医生的桌上之后，丝言对小勒愈加提防了。
“听说，他好像只记得你一个人，连自己的名字，年纪，哪里人，都不知道。十指的指纹都被磨平了，根本查不出他是谁。以后小心点，我怕他又从六角亭跑出来找你。”母亲说着，重重担忧着。
“要是哪天，我也成了他那样，您就把我扔在六角亭吧，免得拖累了您跟爸爸。”丝言冷不防地说着，叶同志当场被石化了，想不通女儿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的小表妹直接报送北大了。”母亲克制了内心的恐惧，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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