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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的跑车驶入内环,而同一条道上,一抹颓靡的身影缓缓走向外环。那人很怪,从头到脚名牌加身,却不见豪车接送。
一阵难听的锁匙扭动声后,车峻恒走进那一室一厅、无甚采光的破落租屋。放下左手拎的菜、右手拎的药,他倒了杯水、拿着拆封好的药走进卧室:“妈……”
“该吃药了”四字还未出口,只见他的母亲陈钰然正低头咬着被子。见他来,陈钰然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恒恒呀,妈妈饿了。”
放下药和水,车峻恒赶忙上前,一边将被子从她嘴里缓缓取出,一边哄道:“好,妈,你把药吃了,我这就去煮饭。你别再啃被子了啊,脏。”
“脏吗?我觉得挺好吃的。嘿嘿……”歪头看着他,陈钰然笑得像得了玩具的孩子,与法令纹、眼尾的细纹格格不入。
不甚娴熟地蒸好饭、炒好菜,一口一口喂母亲吃下后,车峻恒自个儿胡乱扒拉了两口,便去洗碗筷、收拾厨房。一通忙活下来,待他得空瘫上沙发时,已是两个小时后了。
不经意瞥见了新买来的进口药,他别过脸去,心脏的抽痛却愈发地清晰——那是用他最喜欢的那把吉他换来的。其他能卖的都卖了,最后却连这把都留不住。
看向窗外,他深深叹息。底楼的窗看不见天空,只能看见近在咫尺、同样破败的对楼;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看不到希望,更看不到尽头。
闹钟打断了他的思绪,该去酒吧驻唱了。脱下为了将吉他卖个好价钱而穿来撑场面的、半旧的名牌,他换上与如今的身份相符的几十元地摊货。锁好门,又检查了一下那垂垂老矣的门锁是否牢靠,他在与梦想背道而驰的路上,不停奔跑。
因为不是高峰期,何欣宇和金泰珉很快就到了公司。一进门,墙上框着的紫宸历代艺人的照片,就将业界老大的底蕴显露无遗——
男、女solo安至孝、詹伊人堪称一个时代,一人开创了别具一格的狂野抒情,一人凭借质感独特的嗓音长红十多年。前辈如此彪悍,但紫宸此后的solo接棒人也不逊色,曹又麟、孙云栖……都是红遍大街小巷的人物。
男团方面,从最早的rightnow到鹤游,从schoolboys到teens,都是能写进爱豆发展史的存在。即便rightnow和鹤游出道已久、甚至成员不齐,他们一开巡演,还是能捞到大把银子,充实紫宸的荷包。
而女团这边,解忧、roya、marvelous等可谓是三代人的梦中情人,不仅在女团的音源优势上突出,销量更是能和男团抗衡。至于演员、模特这一块,虽不是紫宸的老本行,却也不差劲。
即便早知紫宸的辉煌,但当自己进来看到这些时,金泰珉的嘴还是下意识微张。而他身后,何欣宇亦细细看着这些照片、海报,微微失神。羡慕的巨浪又一次拍来,企图粉碎她护在心脏外的硬壳。
能让自己的声音被听见,能薰暖听者受伤的心、与之产生共感,能用一首歌的时间,与他们一同走过活泼的春夏、领略秋冬的清寒……这样的人,得有多大的福气?
在仰拍的视角中,站在台上的安至孝显得那么耀眼;面带微笑地,詹伊人被鼓风机吹起的每一缕发丝都那么迷人。一面墙上群星荟萃,给了来人成名很容易的错觉。然而这一张张照片,盖着的是无数倒地不起的人的身影。
痴心妄想的、怀才不遇的……而她只是这条路上,最普通的一人。
“走吧。”强行将视线移开,她收拾好心情,给金泰珉引路。
“进。”听到叩门声,张可忻将文件合上。抬起眼看向金泰珉,饶是阅人无数的她,那一刻,都不禁愣了几秒。
等等,她竟从主任的脸上看到了微笑?如果能拿到s级,那她的奖金和积分岂不是……何欣宇隐隐兴奋了起来。
主任对那张极尽精巧之能是的脸蛋、醇厚的低音十分满意,问他有什么特殊才艺时,他答道:“大提琴。”那时她才知道,他原本购物完是要去大提琴老师家里的,结果被她半路截了胡。
拿出放在车厢里的大提琴,少年轻轻地给弓毛擦香后,房间里,流淌起深沉好听的琴音。何欣宇微微一愣,心田像被犁过一般,好不容易埋藏起来的、对音乐的热爱又被翻了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少年。此刻,窗外的暖阳温柔倾洒,似乎他深邃的轮廓都揉软了不少;他垂眸,凝视手中的大提琴的眼神,如同看着爱人那般深情。只是在一旁看着,都免不了心脏因此而悸动,若是哪天有人接到他这般注视,怕是会幸福到窒息吧。
一切都那么澄澈美好,却让何欣宇隐隐不安了起来:需要劲歌热舞轰炸的偶像舞台,适合他吗?看了一眼他的手,何欣宇晓得他练琴已久,当了练习生无异于放弃大提琴,值得吗?她成功把他拉来当练习生,是该庆幸自己荷包鼓起,还是该懊恼自己毁了一位优秀的大提琴演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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