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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如斯，看得他微微一愣，或许是复杂的大人对单纯的孩子特有的怜爱。
指尖轻触琴键，顿了顿，她奏起了《最后一场雪》。没有了歌词的覆盖，能清晰地听到旋律的层次与微妙的变化，挖掘了未曾发现的、纯粹的美。车峻恒微微合上眼，清淡的天光在眼睑上晕开，似是来自天堂的希望。
收手，小娃娃崇拜地鼓着掌，满眼星星地看着何欣宇：“好好听！姐姐真厉害！”
看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车峻恒轻笑一声、无情戳穿：“你有个音弹错了吧？”
何欣宇登时囧红了脸，冲他皱了皱鼻子，似是在说“干嘛在小孩子面前不给我留面子”。而小娃则停下了鼓掌的肉手，举着爪子看了看何欣宇，又看了看车峻恒。
长腿一跨，车峻恒挤上了凳子的另外一端，中间的小胖子顿时觉得空间局促了起来，不适地扭了扭身子。不过车峻恒一弹起钢琴，他皱巴着的脸顿时舒适地展开了。
流畅的音律中，何欣宇听出了车峻恒的改动。呈现了偏冷色调的画面，不错，很车峻恒。曲终，他的手仍放在琴键上，似是不舍得离开。
“你很喜欢这首曲子吗？”越过小胖子，何欣宇看向车峻恒。
那是一个她永远不会忘记的侧颜。光将他的轮廓分毫毕现地映在何欣宇的瞳孔中，从自然下垂的发梢到眼睫，从鼻梁到嘴唇，再到喉结……不知是不是受气氛影响，她竟觉得此刻的他帅得有些过分。
“嗯。”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车峻恒无比认真地回答。那低低的单音节若是落在别的女孩耳中，必能激起一阵酥麻。与此同时，他在心中默默念道：不知道是不是太喜欢这首曲子了，连带着喜欢上了作它的你。
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怎么……不知如何描述，何欣宇有些紧张地挪开了眼睛。翻了翻帆布包，她双手递去一本本子和三只彩笔：“这些天，你帮了我很多，谢谢你。我知道你还在坚持做音乐，觉得这些你应该用得上。”
微带窘色，她有些支吾道：“我现在断了经济来源，这礼物……是有点寒酸，等我……”
“没有，很好，我喜欢。”在何欣宇惊异的眼神中，车峻恒露出了她认识他以来、最明显的笑容。明明礼物那么单薄，他却双手接过。
“我、我先走了。”不敢看车峻恒，何欣宇脚步有些仓促地离开了。
将她送到门口后，车峻恒仍像以往那样，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很久很久。
拍拍车峻恒的手，小胖子仰头，十分坦荡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呀？”低头看着他，车峻恒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连这小屁孩都看出来了，她怎么还没看出来呢？不过，他似乎该庆幸她眼拙才对。不然她要是跑掉了、不再来了，让他连给她泡一杯冲剂的机会都没有了，可如何是好？
把脑袋靠在地铁的杆子上，一边随车晃着，何欣宇一边回想着久别重逢的舞台与钢琴，果然，她还是最爱音乐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夹在步履匆匆的行人之间，许多人低头看着手机，手机的光映在脸上，清晰了的一条条皱纹似乎组成了几个大字“下班了，解放了”。她徐徐叹气：能有多少人以自己喜欢的事为职业呢？很少吧。生活磨盘下的幸运儿实属罕见。
何欣宇一回家，就见李言诺配着卤料，一个人喝着闷酒。走过去将酒瓶挪开，她心下了然：“找工作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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