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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坠到树梢里的繁星像摇曳的风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触了电的灯笼闪闪发亮，像依偎在掌心里的小闹钟扰乱黎云杉的思绪。他又随便找了个地方躺着，一只手臂撑在后脑勺下，芳草在他的另一只手里颤动，那是爬虫蠕动的勤劳声音，最好是星光入不进来，偷窥不到他眼睛里的秘密。
可是世事难料，海心月匆忙的脚步踏在草坪上，她很快躺在了黎云杉的身旁。静谧的夜里，凉风从她的脚趾头死里逃生，吹倒一片劲草。
海心月熟稔地已经可以搞清楚这里的风向，明明这里枝繁叶茂，却如同风畅游嬉戏的游乐园，或许它们就是黎明潜入黑夜的精灵，伫立在挺拔的叶片上，黑暗来临，这就是风的世界了。
“你不写作业啊？”黎云杉动了动脑袋，手掌发出摩擦头发的声音，极其像清扫稻草的声音。海心月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看见黎云杉后脑勺的碎发渐渐变长，手掌也冒出了淡黄色的茧，但颀秀的脖子还是和脸庞一样白皙。
“初中生是没有作业的。”海心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也很无聊的。”
“那你想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吧。”黎云杉说完后不予理会。
海心月生气地偏过身体：“诶，你这样很不称职的。学习真的是太没有目标了，我好想出去看一看，就像我的父亲那样，他的手里总有他可以把握的东西，好像什么都摧毁不了他。”她说着说着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语调拉得很长，抬起右手伸到月光里打量：“我的手肯定不是拿着那几只经常断墨的笔。”
“你才几岁？你还没有学会拥有，就想掌控？”黎云杉问道。
“万一我比别人都要天资聪慧呢？”海心月不服气地嘀咕。
“确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海心月被夸奖后格外开心，她兴奋地向黎云杉投向崇拜的目光。
住校前一天。
“哇——哇。”黑色的乌鸦如期而至，擦过海心月的额头，占领了黎云杉的脖颈，尖锐的喙角原本还要令人发怵，在黑暗中与他的黑发融为一体，罅隙般的鼻孔像黑色麻布里的针孔。
“今天带你出来玩”倏忽间，黎云杉站了起来，“给你一个特别的惊喜。”
“我们有出去吗？”海心月慢悠悠地低语，表情苦涩，内心却有一种浑浊的甜，“随便你吧。”
她刻意的失望眼神没有引起黎云杉的波动，他的脸颊因为上扬的嘴角饱满。毫不留情地，黎云杉把低吟的乌鸦送到了海心月的怀里。
“你在干什么！”那只乌鸦收回了裂齿般的爪牙，蜷缩在海心月的怀里，她仍不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和乌鸦面面相觑。
“记录美好的瞬间。”
“什么？”
“好了。”
海心月皱起眉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乌鸦，显得它很温顺，她面露愠色地沉浸在黎云杉的笑容里，可他高大的身躯扼杀了嬉戏打闹的冲动，她无奈地跨步上前：“你完蛋了。”
第二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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