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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窝村，位于东海市城区之外四十多里的一座矮山旁。
用泥土和碎石搭成的房子，错落有致地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上。
方野还记得小时候，通往村子里的土路，总是泥泞不堪。
现如今都已经修成了坚硬平整的水泥路，汽车可以直接从外面开进村子里。
“不知道村口那汪山泉的泉眼还在不在。”
方野靠在窗边，脑海里全都是他小时候在这个村子的生活片段。
方士荣扶着方向盘笑道：“早就干了。”
“这是你四岁那年的事吧？”
“前年回老家拜年的时候，我还跟你提过，你不记得了？”
方野挠了挠头，“忘了。”
对方士荣来说是前年，对他来说却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
除了一些重要的人生大事，很多往事都被他遗忘在了故纸堆里。
“你爷爷奶奶听说咱们要回来，高兴坏了。”
“非要把家里养了两年的老母鸡杀了给你炖汤。”
“我这个亲儿子都没这种待遇。”
方士荣眉飞色舞地说着，咧开的嘴角就没有合上过。
自从踏上回家的路，他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不少。
张兰香没好气地说道：“你爸早就想家了。”
“还说等以后，带着我来这里养老。”
“你看看这漫山遍野的牛粪，我最多待一个月。”
方士荣满脸自豪：“牛窝村没有牛粪，就像是西方没有耶路撒冷。”
“到了。”
车子停在一栋风格古旧的房屋前，布满沟壑与尘土的房檐，证明它至少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
一家三口从车上下来，提着大包小包准备进门。
“你们家讲不讲道理！”
“说好了后山的果园，一家承包十年！”
“现在日子到了，你说反悔就反悔？！”
“你要是能把屙出来的屎坐回去，那我方大发就认了！”
院子里，四五个人正凑在一起，吵得面红耳赤。
其中一方是方野的爷爷奶奶，两个老人脸色涨红，因为生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对面则是一个头戴前进帽的老人和三名体态发福的中年人，方野依稀记得他们似乎是住在隔壁的邻居。
“有田叔，这是吵什么呢？”
方士荣见状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冲上去，将父母护在自己身后。
“海娃，你来得正好。”
头戴前进帽的有田叔喊了声方士荣的小名，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家跟村子里刚续签了十年的土地承包合同，你爸非嚷嚷着他要承包。”
“还说什么是我答应他的，那你让他拿出合同来嘛，白纸黑字谁也抵赖不了。”
“放屁！”
方大发厉声怒斥：“这是十年前咱们两家就说好的，谁知道你狗日的现在不认账了！”
“老东西，你嘴巴放干净点！”有田叔背后的一名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方士荣眼疾手快，赶紧迎上去将其挡住。
有田叔象征性地拉了大背头一把，“说了咱们来是讲理的，再说你大发叔都多大年纪了？”
“多大年纪也不能满嘴喷粪！”
“老不死的，你再骂一句试试！”
方大发气的咳嗽起来，抄起地上的板凳狠狠地砸向大背头。
嘭！
大背头一拳将板凳轰飞，反手揪住方士荣的衣领，“滚一边儿去听见没有？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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