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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前，京城。
刚闻鸡还没来得及起舞，这外面已是锣鼓喧天。
本是实打实的扰人清梦，但却无人拍床愤恨，反倒是人人脸上喜笑颜开，一窝蜂的往这条街上最气派的府邸门口涌动，阔绰的备上了好礼，不富的也乐意揣俩篮子鸡蛋抱两捆葱。
毕竟那府收不收他们的礼是府大人的决定，送不送却是自己的意愿。
自是一大早就往将军府奔走，可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将军府外的大街上已是前前后后十数辆大马车拥挤在了一起，活像是驮着大壳的乌龟，费劲巴拉的一寸一寸艰难的向前挪着。
有的人挤不进去，只得从最后一辆的马车屁股向前望，可踮脚巴望半天，能看见的也不过是无数黑乎乎的人头。
这场面，比起当朝公主出嫁，也是差不多了。
今天这么热闹，不为别的，正是这将军府传说中娘胎做策论的小少爷——戚骁满六岁的生辰。
戚家有讲究“办六不过四”的传统，一生只过带六的年岁。
正是征战的人图个顺遂的希望。
戚家在外征战数年，保了天下安康，三族下来又是代代单传，就是旁支外族也人丁稀少，即使在朝堂上正当红，也没有子孙干出鱼肉百姓、欺压乡里的事。
反倒是谁家困难了，揭不开锅了，去敲敲戚府的角门，跟当值的表明情况，便可领上米面银两，渡一渡难关。
家里死了顶梁柱，只剩老弱妇孺的，也可去戚家领个奴役婆使，干上几年，等条件好了去留任便，戚家也不强留人。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无论是谁，在世人嘴里总归是有魔改的，要么青面獠牙如鬼魅，要么大刀阔斧能止小儿夜啼。但戚家不同，百姓虽也惧怕杀神将军身上那掩盖不住的杀气与血腥气，但说起戚家来，也总是拍手称赞的。
而今天正是戚家小少爷第一个顺遂日，自是要红红火火的大办。
真心崇敬戚家的，想要拉拢关系的，无数的好礼如流水一样送进了戚府，就连刚刚登基的圣上也是差身边的大太监赐了赏。
年仅六岁的儿孙就得了陛下的重赏，戚家在这方面已是空前的殊荣。
“咱们小少爷可真阔气，瞧这送生辰礼的人多的！我可听管家说了，昨儿个后半夜就有来门口守着的了，瞧这珍珠白玉，摸着比那姑娘的小脸儿还顺滑——”
一个正搬东西的仆役说道。
“嚯，瞧你这话说的，你能摸过几个姑娘的小脸儿啊，上次去勾栏被老鸨轰出来的不是你了？快别说胡话，仔细着点，打坏了小心管家罚你！”
另一个仆役立马接道。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即刻发出一阵哄笑，搬东西的仆役被臊红了脸，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就要找接话的仆役扭打一番。
而他未注意到的是，箱子底下正巧不巧的垫了一块略高的石块，箱子便被斜着放置了。
俩个仆役正扭打着，冒尖的礼箱里一颗光洁的明珠却是滴溜溜的从箱子里滚掉了出来。
有人想要提醒，但看他们打闹的实在有趣，也就没有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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