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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卖到教坊的徐大娘和张屠户，她杀了他们；欺骗说要赎回自己却连照面都不敢的哥哥张云，红玉杀了他；在深宫欺凌自己的珮茹公主和恩将仇报的宫人，红玉杀了她们；在里耶山欺凌自己的仙门同窗、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云遇柳，红玉都杀了他们；最后一个，是把她带到仙山后就不管不顾的闻绎，她也将他杀死。一剑穿心，剑剑穿心。世上无不可杀之人
她受不得一点委屈，让她受委屈的人都要死。红玉杀红了眼，在刺死闻绎之后，她将剑锋对准了自己。她毫不犹豫刎颈，很痛很痛，这一条命是还闻绎的恩情。
红玉没死，再次睁眼是被她杀死的云遇柳，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缓缓倒地。红玉把这他的手，将机括伞尖刺入自己的心脏：“这条命是还你的。”
再睁眼是倒在街角的张云，是目含怨毒的珮茹，是哭叫求饶的宫人……红玉一次次还命，心中的暴戾恣睢之气逐渐散去，她好像知道了自己是谁。
杀十四条命，赔十四条命，可为什么自己还活着？红玉看着浩大天地，只觉空茫虚幻，这不是她的世界，因为她不会用别人的生命成就自己的畅意。她一剑凌云破空而去，在天的尽头触到一层屏障。
再睁眼，石壁轰然倒塌，原来活菩萨的肚子里是无数石头隔间，是千百个胃室，将魂灵吞噬进去，以贪妄嗔痴作为胃液，腐蚀消解这些灵魂。
时间紧迫，如果再不快些，只怕只能把化成怪石的流云带给师父南岭。
红玉一剑轰倒一面石墙。这面石墙里，饥寒交迫的女子在冬日寒屋中难产，红玉为她接生，将出生的婴孩带出去。第二面石墙，那婴儿被抛弃在无人的荒野，饿得哇哇大叫，红玉捉只羊喂给他羊奶，把他带出此间。下一面石墙，母亲无助地看着病重快要夭折的婴儿，轻柔拍着他的脊背，眼泪从眼角落下，红玉喂给婴儿丹药，一剑划破下一面墙……
这面墙里，一位女子打算喝下落胎药，拒绝这个不合时宜的孩子。红玉犹豫半晌，用灵力逼出影鳝珠，将婴灵引入影鳝珠上。终于还剩最后一面墙，流云一定在里面。
南岭有很多徒弟。流云只有一个师父。
流云不是南岭最得意的徒弟。南岭却是流云唯一的父亲。
他本可以是南岭仙长最出众、最喜爱的徒弟，至少在红玉出现以前。作为关门弟子在检阅台上输给还没有入内门的红玉，是可以视为奇耻大辱的打击。谁知星幻海一行南岭仙长对红玉另眼相看，说好不再收徒却为此女破例。收徒后，他对红玉事事上心，处处留意。
前面四个徒弟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流云心中的隐忧变为真实，他甚至在杀与不杀红玉只见徘徊。杀之顺心，却唯恐师父伤心。
月下谈心。
红玉看明白流云的心意。她为这位师兄叹惋，并不是得了便宜卖乖的隐秘得意，而是想起闻绎而升起的同病相怜之情。
这是一场杀机四伏的鸿门宴。
红玉坐在正心谷的悬崖边，流云自她背后靠近。
推还是不推？推下去红玉会这么轻易死掉吗？
“师兄。”红玉出声，流云微微一惊，蠢蠢欲动的手掌微握成拳，不敢再动。
他坐在红玉身边，笑道：“月色正好，知师妹贵人事忙，无暇欣赏风景，所以今日特来邀你赏月。”
“师兄，你知道什么是心心相错吗？就是把陌生人当熟人，熟人当友人，友人当亲人，恋人当爱人。”
“你想说什么？”流云瞬间升起被勘破的警惕和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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